魏友泉避開了她的目光,極其快速地、幾乎是狼狽地,將毯子塞好,然後迅速轉身,大步走回自己的位置,背對著她,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但那條毯子帶來的微弱暖意,卻真實地包裹住了蘇晚冰冷的身體。
那一夜,picu外的走廊裡,依舊寂靜無聲。
但有些東西,正在無聲地、緩慢地發生變化。
恨意的冰牆依然高聳,卻仿佛有極細微的暖流,開始在冰層之下悄然湧動。
第二天下午,經曆了又一個煎熬的白晝後,醫生終於帶來了一個相對好一點的消息:“指標有輕微好轉的跡象,雖然還在危險期,但算是闖過了第一道最凶險的關隘。家屬可以稍微鬆一口氣,但絕不能掉以輕心。”
希望的光芒,終於真正地、微弱地亮了起來。
蘇晚捂住臉,淚水再次奔湧而出,卻是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虛脫。
魏友泉背靠著牆,仰起頭,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握的拳頭緩緩鬆開,手心裡全是冷汗。他閉上眼,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當天晚上,念安的情況進一步穩定,雖然還未醒來,但已經可以從picu短暫轉移到有隔離玻璃窗的特殊觀察室探視。
蘇晚和魏友泉,一前一後,隔著消毒隔離服,終於看到了病床上的孩子。
念安小小的身體上插滿了各種管子和線,臉色蒼白,呼吸微弱,躺在巨大的病床上顯得格外脆弱。但胸膛那微弱的起伏,卻昭示著生命的頑強。
蘇晚的眼淚瞬間決堤,手指隔著玻璃,輕輕描摹著兒子的輪廓。
魏友泉站在她身後一步遠的地方,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看著。高大的身軀繃得筆直,下頜線緊緊咬著,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裡,翻湧著極其複雜的情緒——有心痛,有後怕,有一種失而複得的小心翼翼,還有一種深沉如海的、無聲的承諾。
離開觀察室後,兩人之間的氣氛依舊沉默,卻不再是最初那種你死我活的尖銳。
走廊長椅上,放著醫院提供的簡易餐食。
魏友泉拿起一份,沒有自己吃,而是沉默地遞到了蘇晚麵前。
這一次,蘇晚沒有立刻表現出抗拒。她抬起頭,看著眼前這個男人。他依舊英俊,卻疲憊不堪,昂貴的西裝皺褶,眼神裡帶著未曾褪去的血絲和一絲…她從未見過的、笨拙的堅持。
她沉默了幾秒。然後,極其緩慢地,伸出手,接過了那份餐食。
指尖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了他的。
兩人的動作都頓了一下。
他的指尖冰涼,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她的指尖同樣冰涼,卻因為那短暫的接觸,仿佛有細微的電流竄過。
沒有言語。
一個簡單的遞與接的動作。
卻仿佛耗儘了巨大的力氣,也跨越了某種無形的鴻溝。
魏友泉看著她接過食物,深潭般的眸子裡,那沉重的冰封似乎融化了一絲極細微的裂縫。他什麼也沒說,拿起另一份餐食,走到不遠處的椅子上,沉默地開始吃。動作有些僵硬,食不知味,卻像是在完成一項重要的儀式。
蘇晚捧著那份溫熱的餐食,沒有立刻吃。她看著那個坐在不遠處、沉默進食的男人背影,心中五味雜陳。
恨嗎?依然恨。他過去的冷酷和傷害,無法輕易抹去。
怕嗎?依然怕。他掌控一切的權勢,依舊讓她感到不安。
但是…
在那場共同經曆的、差點失去念安的巨大恐懼麵前,在那無聲的遞水、蓋毯、以及此刻遞來食物的笨拙舉動裡,她似乎看到了這個冰冷強硬的軀殼下,另一副從未顯露過的、屬於“人”的樣貌——會恐慌,會無助,會犯錯,也會用他極其笨拙甚至可笑的方式,嘗試著…表達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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