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那裡,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裝,身姿挺拔,手裡端著一杯酒,正微微側身聽著身旁一位白發蒼蒼、氣質非凡的老者說著什麼。他臉上沒什麼表情,依舊是那副冷峻疏離的模樣,但微微頷首的姿態卻顯示出對老者的尊重。
他似乎感應到她的目光,毫無預兆地轉過頭。
兩人的視線,隔著挑空的大廳,穿過晃動的人影和冰冷的藝術品,在空中驟然相遇。
蘇晚的心跳猛地加速,下意識地想移開目光,身體卻像被定住一般。
魏友泉深潭般的眸子在她身上停留了足足兩三秒。他的目光很沉,帶著一種審視,卻又不同於以往的冰冷,似乎…還有一絲極難察覺的、類似認可的東西?他並沒有任何表示,甚至沒有舉杯示意,隻是那樣看著她,然後,極其輕微地、幾不可察地,對她點了點頭。
隨即,他便自然地轉回頭,繼續與身旁的老者交談,仿佛剛才那短暫的對視隻是一個無意的瞬間。
但蘇晚卻像被一道無形的電流擊中,僵在原地。手心微微出汗。
他果然在這裡。
是他安排的。
那個點頭…是什麼意思?
“蘇女士?”瑞士收藏家疑惑地喚了她一聲。
蘇晚猛地回過神,倉促地收回視線,臉頰有些發燙:“抱歉,您剛才說…”
接下來的時間,她有些心神不寧。雖然依舊努力保持著得體的微笑與人交談,但心思卻總是不受控製地飄向二樓那個方向。她不再能看到魏友泉,但他存在的感覺,卻像一種無形的低氣壓,籠罩在整個空間之上,也籠罩在她的心頭。
酒會進行到一半,克萊爾總監再次找到她,笑容滿麵:“蘇女士,有個好消息。剛才格倫伯格先生——就是那位瑞士收藏家,他對您的作品很感興趣,有意向收藏《小蒲》係列的原畫,並希望邀請您為他基金會旗下的兒童醫院創作一組壁畫。不知道您是否願意進一步聊聊?”
格倫伯格先生?那位剛才和她交談、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老先生?蘇晚記得他,但他剛才似乎並未表現出如此明確的意向。
她下意識地又抬頭看向二樓。魏友泉和那位白發老者已經不見了。
一個念頭不受控製地冒出來——這位格倫伯格先生,與魏友泉相識嗎?這場看似突如其來的“意相”,背後又有多少他的影子?
巨大的機遇擺在眼前,卻再次與那個男人糾纏不清。
蘇晚的心情複雜到了極點。她看著克萊爾總監熱情的笑臉,看著周圍光鮮亮麗卻讓她感到格格不入的環境,再想到家裡那盞溫暖的燈和等著她的念安…
“謝謝您,克萊爾女士。”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這對我來說是很大的榮幸。不過…我需要一些時間考慮。畢竟,創作需要投入巨大的心力和時間,我需要權衡是否能有足夠的精力完成好。”
她沒有立刻被驚喜衝昏頭腦,而是選擇了謹慎。她需要時間理清,這機遇背後,到底有多少是她自己的實力,又有多少是魏友泉無形的手在推動。
克萊爾總監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恢複專業笑容:“當然,這是應該的。期待您的回複。”
酒會尚未結束,蘇晚便提前告辭了。她需要離開這個讓她感到窒息和困惑的地方。
走出畫廊,晚風吹在臉上,帶著塞納河的水汽。她深吸一口氣,試圖理清紛亂的思緒。
機遇是真的。認可似乎也是真的。
但魏友泉的影子,如同附骨之疽,讓她無法純粹地喜悅。
她想要的成功,是靠自己的畫筆一步步走出來的,而不是被誰推上某個平台。
一輛出租車停在她麵前。她拉開車門坐進去,報出公寓的地址。
車子駛離霓虹閃爍的瑪黑區,駛向蒙馬特那片熟悉的、帶著煙火氣的燈光。
蘇晚靠在車窗上,看著窗外流逝的夜景。心中那架天平,在經曆了今晚的衝擊後,似乎產生了極其細微的、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偏移。
魏友泉…
他就像一片深不可測的海洋。
看似平靜無波,水下卻暗流洶湧,隨時可能將她卷入一個完全陌生的、充滿誘惑又危機四伏的世界。
而她渴望的港灣,似乎仍在那個有著溫暖燈光和溫和陪伴的平凡岸邊。
隻是,經過今晚,那港灣的燈光,在她心中,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樣,具有絕對的吸引力了。
喜歡霸道魏友泉狠狠愛請大家收藏:()霸道魏友泉狠狠愛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