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雙年展的開幕如同一場席卷全球藝術界的海嘯,而蘇晚的《水月鏡花》無疑是這場海嘯中最引人注目的浪峰之一。裝置所在的古老庭院排起了長隊,觀眾在虛實交織的光影水霧間流連忘返,評論界不吝溢美之詞,稱其為“對本屆主題最詩意也最犀利的回應”,“東方美學與尖端科技的完美聯姻,重塑了場域特定藝術的邊界”。
蘇晚的名字,伴隨著《水月鏡花》如夢似幻的圖像,登上了無數國際重要媒體的藝術版頭條。她站在了職業生涯的又一個高峰,光芒萬丈。
然而,站在聚光燈下的蘇晚,內心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清醒,甚至帶著一絲冷眼旁觀的疏離。成功帶來的眩暈感早已在過去幾年的起伏中沉澱,她更清晰地看到了光環之下潛藏的暗流。
《水月鏡花》的巨大成功,如同在她已然炙手可熱的個人ip上又添了一把猛火。“su’satas”收到的合作邀約呈指數級增長,從高端科技品牌到頂級時尚雜誌,從地產巨頭的藝術顧問到跨國企業的文化形象代言,條件一個比一個優厚,藍圖一個比一個宏大。
陳哲作為她最信任的“後方總管”,細致地篩選著這些邀約,將明顯不符合她調性或過於商業化的剔除出去,但仍有許多令人心動的選擇擺在麵前。
“晚晚,瑞士那個頂級鐘表品牌,希望以《水月鏡花》的光影流動為靈感,合作一款限量腕表,他們的製表工藝和品牌曆史無可挑剔。”
“還有紐約那家新銳建築設計事務所,邀請你作為藝術顧問,參與他們一個摩天樓項目的公共空間設計,這能極大拓展你的影響力邊界。”
蘇晚看著平板電腦上那些精美的合作方案,沉默不語。她知道這些都是很好的機會,能帶來巨大的名利,也能將她的美學理念滲透到更廣闊的領域。但她也敏銳地察覺到,隨著影響力的擴張,她正被卷入一個更龐大、更複雜的利益網絡之中。每一個合作的背後,都可能牽扯到盤根錯節的關係,其中,很難說沒有魏友泉那無形資本的影子。
她想起了威尼斯橋頭魏友泉那句“看到和感受到,本身就需要天賦和勇氣”,以及穆拉諾島上關於“冰裂”與“內在應力”的對話。他似乎在用一種隱晦的方式提醒她,或者在……考驗她?考驗她是否會在巨大的誘惑麵前,迷失自己的“內在應力”,被外界的期待和資本的力量所扭曲。
一次在巴黎,與“棱鏡影像”的紀錄片團隊進行後期溝通時,製片人給她看了一段未剪輯的素材。鏡頭裡,是她在柏林工作室,麵對《縈繞之軀》的技術故障時,近乎偏執地要求修改,與技術人員激烈爭論的畫麵。她看著鏡頭裡那個眼神灼亮、語氣強硬、甚至有些不通人情的自己,感到一陣陌生。
“這是我們覺得非常寶貴的一段,”製片人解釋道,“它展現了一個藝術家對作品極致的堅持,這種‘暴君’式的一麵,與公眾麵前溫和知性的形象形成反差,讓人物更立體。”
蘇晚沒有說話。她意識到,這部紀錄片,連同她所有的成功、合作、公眾形象,都在共同塑造著一個名為“蘇晚”的符號。這個符號越來越亮,越來越複雜,但也越來越有脫離她本體的危險。
就在這時,她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是林薇。
自從幾年前那次公園衝突後,蘇晚再未與她有過交集。電話那頭的林薇,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同,少了以往的尖銳和跋扈,多了幾分疲憊和……複雜。
“蘇晚,恭喜你。威尼斯雙年展,很厲害。”林薇的開場白出乎意料的平靜。
“……謝謝。”蘇晚謹慎地回應。
“我打電話來,沒有彆的意思。”林薇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隻是想告訴你,有些路,看著是捷徑,走過去才知道是懸崖。魏家……那個地方,吃人不吐骨頭。你現在風光,多少人盯著,想把你拉下來,或者……把你變成他們棋盤上的棋子。你好自為之。”
沒等蘇晚回應,林薇便掛斷了電話。
這通沒頭沒尾的電話,像一陣陰風,讓蘇晚背後泛起一絲涼意。林薇的話是警告?是嫉妒?還是某種形式的……提醒?她提到“魏家”,提到“棋子”,顯然意有所指。是否她也察覺到了魏友泉資本那無處不在的觸角,正在以更隱蔽的方式向蘇晚靠攏?
蘇晚站在畫室的落地窗前,看著巴黎的夜景。城市的燈火如同無數欲望的眼睛。她感覺自己正站在一個巨大的十字路口,每條路都通往不同的風景,也潛藏著不同的陷阱。
陳哲走進來,從身後輕輕抱住她,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怎麼了?看起來心事重重。”
蘇晚靠在他溫暖的懷裡,感受著那份熟悉的安穩。她將林薇的電話和自己的憂慮告訴了他。
陳哲沉默地聽著,手臂微微收緊。“晚晚,”他聲音低沉,“還記得我們決定走那條更難的路時說過的話嗎?名利場是漩渦,但我們有錨。這個家,我,念安,還有你心裡對藝術最純粹的那份熱愛,就是我們的錨。隻要錨還在,船就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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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鬆開她,走到書桌旁,拿起那份瑞士腕表品牌的合作意向書,直接扔進了碎紙機。機器發出嗡嗡的輕響。
“我們不缺這一個合作。”陳哲轉身,目光堅定地看著她,“你的價值,不需要靠這些來證明。如果覺得累了,我們就停一停。回絕掉所有邀請,我帶你跟念安去度假,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你隻管畫畫,畫你想畫的任何東西,不為展覽,不為任何人。”
蘇晚看著碎紙機裡變成細條的華麗方案,又看向陳哲眼中毫無保留的支持和守護,眼眶微微發熱。在她幾乎要被外界喧囂和內心疑慮淹沒的時候,他總是能像一座燈塔,用最樸實無華的光,為她照亮歸航的方向。
魏友泉看到的是她作為藝術家的銳利和潛力,試圖用資本和理念的共鳴來與她進行一場高維度的博弈。
而陳哲,看到的始終是蘇晚這個人,她的疲憊,她的脆弱,她需要休憩的港灣。
這兩種目光,一種讓她飛得更高,一種讓她落得更穩。
蘇晚走到陳哲麵前,伸手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胸前,悶悶地說:“好,我們停一停。不去度假,就在家裡。我想……畫點東西,隻給我們自己看。”
陳哲撫摸著她的頭發,溫柔地笑了:“好。”
接下來的日子,蘇晚推掉了所有新的商業邀約和社交活動,甚至暫時擱置了大型創作計劃。她重新拿起最普通的素描本和顏料,待在公寓的畫室裡,畫窗外的梧桐樹,畫念安熟睡的側臉,畫陳哲在廚房忙碌的背影……筆觸輕鬆,色彩溫暖,沒有任何目的性,隻為記錄生活中那些微小而真實的瞬間。
在這個過程中,那顆在名利場中有些浮躁的心,漸漸沉靜下來。她重新找到了那種最初驅使她拿起畫筆的、純粹的喜悅。
暗流依舊在遠處湧動,魏友泉那座冰山也依舊沉默地矗立在視野儘頭。但蘇晚知道,隻要身邊的這盞明燈不滅,隻要內心的錨點還在,她就有勇氣和能力,去麵對任何風浪,去穿越任何迷霧。
她的征途,不僅是星辰大海,更是內心深處那片需要時時拂拭、才能保持明淨的鏡台。而此刻,她選擇暫時停下腳步,點亮一盞屬於自己的、溫暖的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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