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冬季潮濕陰冷,但地中海岸的摩納哥卻依然沐浴在溫煦的陽光下。蘇晚此行,是受邀參加一個極私密的頂級奢侈品論壇暨晚宴。論壇的主題是“藝術與奢品的跨界融合”,這正是“圖譜藝術”目前致力拓展的方向。邀請函價值不菲,與會者皆是奢侈品牌巨頭、皇室成員、超級富豪和頂尖藝術家,是真正意義上的名利場核心。
蘇晚深知,這不僅是商業機會,更是檢驗她近期“學習成果”的關鍵戰場。同行的林薇在私人飛機上依舊不忘叮囑:“晚晚,這裡的每個人都是人精,水比紐約和巴黎深得多。你現在的……‘新技能’,要慎用。”
蘇晚看著舷窗外蔚藍的地中海,指尖輕輕拂過腕上一隻新購的、設計極為簡約卻價值不城的鉑金手鏈。這是索菲婭的建議——“用最不起眼的細節,彰顯最毋庸置疑的品味和實力”。她穿著一身燕麥色羊絨針織長裙,外搭同色係廓形大衣,妝容清淡,整個人看起來溫柔知性,毫無攻擊性,卻自有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場。
“我知道,”蘇晚收回目光,對林薇笑了笑,那笑容溫和,眼底卻是一片沉靜的深邃,“我不是去狩獵,是去交流。隻是需要確保,交流的主導權,在我手裡。”
論壇設在蒙特卡洛一家麵朝大海的私人俱樂部。蘇晚的發言被安排在下午,主題是“ip賦能:從藝術價值到商業生態的構建”。她站在演講台前,從容不迫,英語流利,用精煉的語言和生動的案例,闡述了“圖譜藝術”如何將深度的藝術敘事轉化為可持續的商業模式。她不再僅僅是展示藝術家的感性,更展現了企業家的邏輯和遠見。
台下,她注意到一道格外專注的目光。來自前排一位大約五十歲左右的男士,穿著剪裁無可挑剔的深藍色西裝,氣質儒雅,眼神銳利且充滿評估意味。林薇在一旁低聲告知:“貝爾納·德·聖羅蘭,vh集團核心人物之一,掌管著幾個最重要的奢侈品牌,以挑剔和難以合作著稱。他親自來聽,是極大的信號。”
蘇晚心中微動,但麵色不變,繼續以專業的姿態完成演講,並在問答環節,巧妙而有力地回應了幾個頗具挑戰性的問題。她感受到聖羅蘭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她,那目光裡有欣賞,有衡量,或許,還有一絲男性對美麗且成功女性本能的興趣。
演講結束,掌聲熱烈。稍後的雞尾酒會上,聖羅蘭果然端著酒杯,主動向她走來。
“蘇小姐的演講非常精彩,”他開口,是帶著優雅法國口音的英語,“將藝術的虛無與商業的務實結合得如此之好,令人印象深刻。”
“謝謝您的誇獎,聖羅蘭先生。”蘇晚與他輕輕碰杯,笑容得體,眼神坦誠而自信,“vh在品牌敘事與藝術跨界方麵的成就,才是我們學習的榜樣。”
接下來的交談,聖羅蘭顯然有備而來,問題深入且直接,涉及“圖譜藝術”的具體運營數據、ip授權模式的核心壁壘,甚至試探性地問及魏友泉的“元域資本”在其中的角色和影響。
蘇晚應對自如,既展現了公司的實力和獨特性,又巧妙地淡化了大股東的影響,將焦點始終集中在“圖譜藝術”自身的價值上。在交談中,她自然地運用了索菲婭教導的技巧:傾聽時微微側頭,展現專注;回應時,目光不閃不避,卻會在適當的時候,短暫地落在對方的嘴唇或領帶夾上,留下極其短暫的、微妙的曖昧印記,隨即又迅速回到專業議題。她說話的音量控製在恰好隻有兩人能聽清的程度,仿佛創造了一個小小的、隻屬於他們的私密空間。
她能感覺到,聖羅蘭起初公事公辦的態度,逐漸融入了一絲更個人的興趣。他談論的話題,開始從純商業,偶爾會跳到摩納哥的天氣,或是某家鮮為人知的畫廊。
“蘇小姐對摩納哥熟悉嗎?”他忽然問道。
“不算熟悉,但很喜歡這裡的陽光和海水,讓人心情開闊。”蘇晚回答,語氣帶著適當的放鬆。
“或許,晚宴後我可以充當臨時導遊,帶你去看看赫庫勒港的夜景,那裡的遊艇和燈光,是另一番景象。”聖羅蘭發出邀請,姿態優雅,但意圖明確。這對於他這樣身份的人來說,已是相當直接的信號。
這是一個關鍵時刻。直接拒絕,可能失去一個極其重要的合作機會。輕易答應,則可能立刻淪為又一段短暫的風流韻事,甚至損害她辛苦建立的專業形象。
蘇晚臉上露出一個略帶遺憾的、無比真誠的笑容:“非常感謝您的盛情,聖羅蘭先生。赫庫勒港的夜景一定非常迷人。不過,實在不巧,我今晚已經約了另一位重要的合作夥伴進行視頻會議,涉及亞洲市場的一個緊急項目。”她頓了頓,眼神清澈地看著他,語氣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無奈和對工作的專注,“您知道,有時候時差真是個麻煩的東西。希望下次有機會,我能提前安排好時間,好好欣賞您推薦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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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完全拒絕,而是給出了一個合情合理的、與工作相關的理由一個無法核實的視頻會議),同時表達了遺憾和對未來機會的開放態度。這既保全了對方的麵子,又明確劃定了界限,還隱隱暗示了自己業務的繁忙和重要性。
聖羅蘭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但眼中並未見惱怒,反而閃過一絲更濃厚的興趣。他見過太多急於攀附或欲拒還迎的女人,像蘇晚這樣,在明顯釋放魅力的同時,又能如此清晰、得體地保持距離的,實屬罕見。
“當然,工作優先。”聖羅蘭舉了舉杯,笑容依舊優雅,“希望下次蘇小姐來歐洲,能有更充裕的時間。我很期待與‘圖譜藝術’探討合作的可能,你的模式,很有啟發性。”
“同樣期待。”蘇晚微笑回應。
晚宴上,蘇晚依舊是焦點之一,但她不再像初出茅廬時那樣需要刻意經營。她從容地與不同的人交談,姿態優雅,言談有物。她注意到聖羅蘭的目光偶爾還會落在她身上,但那目光中,多了幾分真正的尊重和探究。
晚宴進行到一半,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了。魏友泉。
他似乎是臨時加入,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步入宴會廳,氣場強大,瞬間吸引了全場的目光。他的出現,讓蘇晚心中一驚,但麵上依舊保持平靜。他徑直走向東道主所在的核心圈,但在經過蘇晚附近時,目光似是不經意地掃過她,與她對視了一瞬。
那眼神極其複雜,有審視,有了然,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近乎不悅的警告。他看到了她與聖羅蘭的交談?還是僅僅對她出現在這種場合的本能反應?
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迅速鎮定下來。她端起酒杯,隔著人群,向魏友泉的方向微微頷首,動作自然,如同對其他重要賓客一樣,沒有絲毫特殊。
魏友泉沒有回應,淡漠地移開了視線。
晚宴結束後,蘇晚回到酒店房間,感覺比完成一場馬拉鬆還要疲憊。她卸了妝,站在浴室的鏡子前,看著鏡中那個眼神複雜、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今天,她成功地運用了所學,在一個更高階的舞台上,既展示了實力,又抵禦了誘惑,甚至還贏得了像聖羅蘭這樣難纏人物的尊重和更嚴肅的合作意向。
這算是一次成功的“試刃”。她沒有依靠身體去進行低級的交換,而是用更高級的、融合了智慧與魅力的方式,為自己爭取了利益和空間。
然而,魏友泉的出現和他那個眼神,像一盆冷水,提醒著她,她所有的努力和“成長”,依然處於他巨大的陰影籠罩之下。他像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而她,還在半山腰艱難攀爬。
手機響起,是魏友泉發來的信息,隻有簡短的幾個字,卻讓蘇晚背後升起一股寒意:
“玩火者,終自焚。好自為之。”
他知道了什麼?還是僅僅是一種慣常的警告?
蘇晚握緊手機,指節泛白。一種混合著憤怒、不甘和更強烈鬥誌的情緒在她胸中翻湧。她不會停下,也不能停下。摩納哥的這一課告訴她,她的方向是對的。她需要更強大,更謹慎,更善於隱藏自己的鋒芒,直到有一天,她擁有的力量,足以讓她不再畏懼任何人的警告。
她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拍打臉頰,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鏡中的女人,眼神逐漸從短暫的慌亂,重新變得堅定,甚至比之前更加冷冽。
征服的道路,從來不會平坦。而她,已經做好了在刀尖上長期舞蹈的準備。下一個目標,或許不再是某個具體的男人,而是如何在這張由權力、欲望和資本編織的巨網中,找到那個能讓她真正掙脫束縛的節點。摩納哥的試煉,隻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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