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熱鬨的喧嘩聲中,茶樓如楚河漢街般界限分明地分為兩撥人,一撥人喜氣洋洋,高聲講大聲笑,不用猜,這群人肯定就是收獲喜報的新晉秀才公及其親朋好友,而另一群默不作聲,焦慮不安的人群則是暫未收到喜報,當然很有可能不會收到喜報的考生和家屬,前途未卜,隻能是強顏歡笑,假裝鎮定地盯著街上的動靜。
每一次報喜的衙役們經過茶樓門口而不入,都會引發茶樓上就坐的考生們的一片失望的歎氣聲;而一旦有報喜隊伍走進茶樓,就會引起在場未接喜報的考生和家屬們的一致關注,然後又有一位幸運兒發出驚呼,一堆失望群眾繼續垂頭喪氣等待下一波報喜隊伍的到來。
這種一驚一乍,忽喜忽憂的戲劇化的場麵一再循環往複,如果是心臟不好的考生估計來個兩三輪就會當場倒下了,所以陳遠文看了一眼在座的三位小夥伴和四位家長,雖然不能說姿態穩坐如鐘,但好歹沒有左顧右盼的,心理素質還是可以的。
陳烈和陳任站在陳遠文身後,本來想主動請纓去貢院看榜,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畢竟公子才10歲,雖然不缺聰明才智,但要和那麼多積年童生爭那50個名額,感覺希望有點渺茫呀,還是讓不上榜的壞消息來得晚點吧。
就在這時,又一隊報喜的衙役衝進了狀元樓,樓上眾考生的心又提了起來,隻見一名衙役持著喜報大喊:“捷報!廣州府李陽李相公,恭應弘治七年廣州院試中試第三十二名。”
然後從茶樓的角落裡站起一名激動萬分的中年男子,隻見他接過喜報,就仰天大笑,道:“爹、娘親、娘子,我終於中秀才啦,哇哈哈哈”。
然後,這位李相公可能驚喜過度,突然喉嚨發出“嗬嗬”的聲音,就兩眼一翻,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周圍一群本來想圍上前來準備道喜的人見狀,立馬“嘩啦”一聲,整齊劃一地倒退三步,就在李秀才的家人手足無措地抱著他,焦急地喊:“大哥,你快醒醒,你不能出事呀。快叫大夫,哪位好心人麻煩幫我叫大夫。”
就在茶樓亂成一團的時候,掌櫃火速帶著一名挎著藥箱的大夫抵達現場,大夫翻了翻李秀才的眼皮,又摸了摸他的脈象,熟練地從盒子裡拿出銀針,一陣操作後,李秀才悠悠醒轉。
大夫收起銀針,對李秀才家人道:“不用擔心,秀才公隻是驚喜過度一時迷了心竅而已,既然已經醒轉就無大礙了。”
李秀才趕緊示意家人付診費和發紅包,於是一場驚嚇後,場麵恢複了該有的喜悅,衙役們拿著大大的紅包火速退場,眾人再度上前一頓彩虹屁,大家默契地抹去剛才那一段驚喜過度的插曲。
“哎,隻剩18個名額了,我估計自己這次是沒戲了”,不用抬頭,陳遠文都知道是最容易出現負麵情緒的王一帆。
而一向斯文淡定的陸笙和古板穩重的黎湛也有點坐立不安了,連陳遠文也在安慰自己,“反正我在外人看來隻有10歲,不中也是正常的,”當然如果加上上一世的30年,他的實際心理年齡已經40歲了,一個大學生+5年讀書生涯依然考不上秀才,多少有點打擊人呀,他本來覺得自己考得還可以的,難道都是他的錯覺嗎?
這時,也許是感受到整桌的沉默氣氛,一向知足常樂的陳傳富道:“其實,文仔,你這次能夠一口氣考過縣試和府試,阿爹我已經很知足了,院試嘛,這次不行就下次唄,你還小,以後大把機會,再讀三年,肯定能考過的。而且這不是還有12人嗎,說不定下一個上榜的人就是你們呢?”
陸姑丈、黎父和王父也一疊連聲地安慰道:“就是,就是,下一個可能就是你們了。”
可惜,繼李相公後,又有兩撥報喜衙役經過狀元樓沒有停留地向魁星樓而去,然後頃刻之後,對麵的魁星樓就發出高昂的道喜聲。
就在狀元樓氣氛低迷的時候,又一隊報喜衙役急匆匆來到狀元樓,“噔噔噔”爬上二樓,衙役展開喜報大聲讀道:“捷報,廣州府從化縣陳遠文陳相公,恭應弘治七年廣州府院試中試第三十五名”。
陳遠文腦袋一懵,還沒有從巨大的驚喜中反應過來,他爹陳傳富已經一把摟住他,驚喜若狂地道:“文仔,阿爹的文仔,你中秀才了,阿爹實在太歡喜了。”
陳遠文努力從他爹的懷裡掙脫出來,站直身體,理了理衣衫,鄭重地接過衙役手中的捷報,終於實現了他在這一世的第一個目標,真的很險,這次如果不是突然增加名額的話,他這個35名就是妥妥的榜尾了。
不管多少名都是秀才公,他終於可以暫時在這個朝代站穩腳跟,為家裡人、為陳家村的父老鄉親撐起一小片天空了,至少隔壁村再和他們村爭水灌溉的時候都會掂量掂量一下吧。
想到這裡,一串愜意的笑意從陳遠文的胸腔一直流淌到他的唇邊,然後溢出。
陳傳富激動地看著陳遠文接過衙役手中的捷報,愣愣地聽著彆人的祝賀,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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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陸姑丈反應快,他趕緊從自己懷裡掏出為陸笙準備的紅包,顧不上傷感自己可能用不上了。
他把紅包遞給兩位報喜衙役,兩位衙役收到大紅包後一摸就知道是碎銀,不是銅板,高興不已,立馬奉上一通好話,什麼前途無量,早日蟾宮折桂之類的恭喜賀喜的話不要錢地輸出。
這時,被陳遠文提醒後的陳傳富終於反應過來,又遞過兩個裝著銀角子的小荷包,喜得兩個衙役好話持續不斷地唱出來,足足可以裝滿一籮筐。
陳遠文大方得體地向圍攏上來給他賀喜的眾人一一還禮,坐下後又安慰三位好兄弟,好消息會陸續有來。
而後知後覺的陳傳富這才想起同桌還有三位考生前途未卜,其中一位是他大外甥,還有一位是他未來二女婿,連忙收斂笑容,努力板正上翹的嘴角,可惜他的笑意還是抑製不住從眼角眉梢溢出來。
在陳遠文的喜報之後,又有前後好幾隊報喜隊伍從狀元樓經過,進入對麵的魁星樓,驚起一灘鷗鷺,不,是一群中榜考生。
大家默默計算著報喜的隊伍的次數,大概已經到四十多名,隻剩有限的幾個名額了,饒是一向鎮定的黎湛也臉色發白了,更不要說稍微小一點的陸笙和王一帆了。
就在這時,一隊衙役又湧入狀元樓茶樓,大家全都把眼光齊刷刷對準兩位衙役。
見慣風浪的報喜衙役不疾不徐地展開喜報道:“捷報,廣州府從化縣黎湛黎相公,恭應弘治七年廣州府院試中試第四十三名。請問哪一位是黎相公?”
此刻,黎湛被巨大的驚喜擊中,一時腿軟跌坐在凳上站不起來,黎父已經“蹭”一下子站起來,衙役看到後立刻走過來道賀:“恭喜黎相公,賀喜黎相公。”
黎父見衙役誤會了,立馬拉起黎湛道:“中秀才的是我兒子”,說完把兩個大大的紅包塞到衙役的手裡,衙役摸到硬硬的銀塊,立刻開啟彩虹屁模式,把黎湛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一通折騰後,黎湛和黎父難掩喜色地坐下,隻剩7個名額,陸笙和王一帆越發緊張難耐了。
須臾,對麵魁星樓又陸續傳來三次轟天的道賀聲,不用說,院試上榜的名額又少了三人,隻剩最後4人了,王一帆的身影已經搖搖欲墜了。
陳遠文和黎湛交換了一個眼神,一臉的擔憂又愛莫能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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