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莉莉在車間門口的刁難，沒給林曉棠造成太大影響——她早就把精力放在了“如何把臨時工轉成長期”這件事上。眼下車間的工作雖然安穩，但臨時工待遇終究不如正式工，而且隨時可能被替換，隻有攥緊“長期工”的名額，才算真正在工廠站穩腳跟。
這天晚上，林曉棠剛把補好的衣服給鄰居送回去，就看到劉桂蘭坐在炕邊，手裡攥著個布包，神色有些緊張又帶著期待。
“媽，您這是咋了？”林曉棠走過去，順勢坐在炕沿上。
劉桂蘭把布包往她麵前遞了遞，聲音壓得很低：“這裡麵是兩斤紅糖和一塊的確良布料，我托了廠裡的老姐妹，讓她幫忙給後勤科的李主任送過去。”
林曉棠愣了一下，瞬間明白過來——母親這是在托人找關係，為她的臨時工鋪路。在這個年代，人情往來是辦事的“捷徑”，尤其是想在工廠爭取名額，沒點關係根本行不通。
“媽，這太貴重了……”林曉棠看著布包，心裡又暖又酸。紅糖在這年頭是緊俏貨，的確良更是稀罕物，這肯定是母親攢了好久才準備好的。
“貴重也得送！”劉桂蘭把布包塞到她手裡，眼神堅定，“你在車間乾得再勤快，沒有人情打點，臨時工轉長期的名額也輪不到你。李主任是後勤科的老領導，說話有分量，隻要他肯幫忙，你的事就有希望。”
林曉棠攥著布包，指尖傳來布料的順滑觸感，心裡沉甸甸的。她知道，母親這是把家裡的“家底”都拿出來了，為的就是讓她能有個安穩的未來。
“媽，您放心，我一定好好乾，不辜負您的心意。”林曉棠認真地說，眼眶有些發熱。
“哎，這就對了。”劉桂蘭笑了笑，又叮囑道，“明天我讓老姐妹把東西送過去，你在廠裡見到李主任，記得主動打招呼，嘴甜些，彆像平時那樣悶不吭聲的。”
“我記住了。”林曉棠點點頭，把布包小心翼翼地收進櫃子裡。
第二天一早，林曉棠去工廠時，特意提前了半小時。她想著要是能遇到李主任，就主動問好，留個好印象。可直到上班鈴響，她都沒見到李主任的身影，隻好先去車間乾活。
中午吃飯的時候，林曉棠在食堂遇到了母親的老姐妹張阿姨——就是幫忙送東西的人。張阿姨看到她，連忙招手讓她過去。
“曉棠，昨天我把東西給李主任送過去了。”張阿姨壓低聲音，湊近她耳邊說，“李主任沒收紅糖，隻收下了布料，還說知道你在車間乾活勤快，會幫你留意長期工的名額。”
林曉棠心裡一喜：“真的嗎？謝謝您，張阿姨！”
“謝我乾啥，這是你媽一片心意。”張阿姨笑著說，“不過你也彆太著急，長期工名額緊，李主任說要等下個月工廠的名額下來，才能幫你爭取。這段時間你可得更勤快些，彆出岔子。”
“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乾！”林曉棠連忙點頭，心裡的石頭落了一半。有李主任幫忙留意，她轉長期工的希望又大了幾分。
下午乾活的時候，林曉棠格外賣力。不僅快速整理完零件，還主動幫老吳打掃機床衛生，甚至跟著老吳學習簡單的零件檢修。老吳看在眼裡，對她越發滿意：“曉棠，你這孩子不僅勤快，還肯學，以後肯定有出息。要是以後轉了長期工，來我們檢修組，我教你修機床！”
林曉棠心裡一暖：“謝謝吳叔，我要是真能轉長期工，肯定跟您學！”
就在這時，車間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林曉棠抬頭一看，心裡咯噔一下——是李主任！他正跟著車間主任巡視，目光掃過車間，最後落在了林曉棠身上。
林曉棠連忙放下手裡的活，恭敬地打招呼：“李主任好！”
李主任點點頭，眼神裡帶著幾分審視，又看向老吳：“這姑娘乾活怎麼樣？”
老吳連忙笑著說：“好！特彆好！勤快又細心，學東西也快，是個好苗子！”
李主任沒再多說，隻是微微點頭，跟著車間主任繼續巡視。看著他的背影，林曉棠心裡有些緊張——不知道李主任會不會真的幫她爭取名額。
傍晚下班回家，林曉棠把遇到李主任的事告訴了劉桂蘭。劉桂蘭聽完，鬆了口氣：“李主任既然肯留意你，就說明他心裡有數。以後你在廠裡多注意點，彆跟人起衝突，尤其是張副廠長和趙莉莉，能躲就躲。”
“我知道了媽。”林曉棠點點頭，心裡卻清楚，有些衝突不是想躲就能躲開的。
果然，第二天下午，趙莉莉又來找麻煩了。她拿著一件破了袖口的襯衫，徑直走到林曉棠麵前：“林曉棠，聽說你針線活好，幫我補補這件衣服。我明天要穿去走親戚，你今天必須給我補好。”
林曉棠看著她手裡的襯衫，心裡冷笑——這襯衫的袖口隻是輕微磨損，根本不用補，趙莉莉分明是故意找事，想讓她耽誤工作。
“趙同誌，我現在要整理零件，沒空補衣服。”林曉棠直接拒絕，“您要是著急，可以找家屬院的其他嬸子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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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找你！”趙莉莉把襯衫往林曉棠手裡塞，“你不是靠補衣服換糧票嗎？我給你錢，你必須給我補！”
林曉棠沒接襯衫，語氣堅定：“我現在在上班，要先完成工作。您要是真想補衣服，等我下班了再說。”
周圍的工人都看了過來，指指點點的議論聲讓趙莉莉有些難堪。她惱羞成怒，伸手就要推林曉棠：“你給不給補？彆給臉不要臉！”
林曉棠早有防備，側身躲開，趙莉莉沒推到她，反而因為慣性差點摔倒。就在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乾什麼呢？”
林曉棠和趙莉莉同時回頭，隻見沈廷舟站在車間門口，臉色陰沉，眼神冷得能結冰。
趙莉莉看到沈廷舟，臉色瞬間變了，連忙收起囂張的態度，委屈地說：“沈科長，我就是想讓林曉棠幫我補件衣服，她不僅不幫，還推我……”
“是嗎？”沈廷舟的目光落在林曉棠身上，帶著審視。
林曉棠心裡一緊，卻還是冷靜地說：“沈同誌，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沒站穩。而且我現在在上班，確實沒空幫她補衣服。”
沈廷舟沒再追問，隻是看向趙莉莉，語氣冰冷：“工廠是上班的地方，不是讓你找事的地方。要補衣服，回家找你家人補去，彆在車間影響彆人工作！”
趙莉莉被懟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不敢反駁，隻能咬著牙，拿起襯衫快步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沈廷舟又看向林曉棠：“以後再有人找你麻煩，直接找我。”
林曉棠心裡一暖，卻還是保持著距離：“謝謝沈同誌，給您添麻煩了。”
沈廷舟沒再多說，轉身離開了車間。老吳走到林曉棠身邊，小聲說：“多虧了沈科長，不然今天這事還不知道怎麼收場。曉棠，你可得好好謝謝沈科長。”
林曉棠點點頭，心裡卻在想——有李主任幫忙留意名額，又有沈廷舟偶爾的“解圍”，她轉長期工的路似乎順暢了些。但她也清楚，這隻是暫時的，想要真正在工廠立足，還得靠自己的實力。她必須儘快提升自己，不管是工作能力，還是應對麻煩的本事，隻有足夠強大，才能牢牢抓住屬於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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