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家屬院的公雞剛打了第一聲鳴,林曉棠就已經起了床。她摸著炕邊整理好的深灰色毛線,心裡還是有些不踏實——雖然深灰色能織男士毛衣,但小張明明訂的是給母親穿的藏青色,臨時換顏色總歸是失信。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重新買藏青色毛線,按原約定趕製訂單。
“曉棠,這麼早起來乾啥?不多睡會兒?”劉桂蘭聽到動靜,揉著眼睛坐起來,看到女兒在收拾錢和布票,連忙問,“你要去哪?”
“媽,我去縣城買毛線。”林曉棠把錢和布票塞進貼身的口袋,“小張訂的是藏青色毛衣,昨天趙莉莉把毛線換了,我得重新買,不能耽誤他給母親送生日禮物。”
劉桂蘭連忙爬起來:“我跟你一起去!縣城路遠,你一個人不安全。”
母女倆簡單洗漱後,揣著兩個涼紅薯就出了門。冬天的清晨格外冷,風刮在臉上像刀子割一樣,兩人縮著脖子,踩著薄霜往縣城趕。路上沒什麼人,隻有偶爾路過的馬車,車輪壓在結冰的路麵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媽,您冷不冷?要不咱們歇會兒?”林曉棠看到母親凍得通紅的耳朵,心裡有些愧疚。
“不冷,媽身體好著呢。”劉桂蘭笑著說,把女兒的手往自己懷裡揣了揣,“快點走,早點買完毛線早點回來,彆耽誤你織毛衣。”
兩人走了一個多小時,終於到了縣城百貨商店。商店剛開門,林曉棠就拉著母親衝了進去,直奔毛線櫃台。
“同誌,請問還有藏青色的毛線嗎?”林曉棠喘著氣問,手心都冒出了汗。
售貨員看了看庫存,搖了搖頭:“藏青色的賣完了,隻剩棗紅色和米白色了。”
林曉棠心裡一沉,剛想再問,就聽到旁邊有人說:“同誌,我這裡有兩團藏青色毛線,是昨天剛買的,你要是需要,我可以轉給你。”
林曉棠回頭一看,是個穿著藍色工裝的大姐,手裡拿著兩團藏青色毛線。她連忙說:“謝謝大姐!多少錢?我買!”
“跟商店一個價,一塊六毛錢,四尺布票。”大姐笑著說,“我本來是給我兒子織毛衣的,可他說不喜歡藏青色,正好你需要,就轉給你吧。”
林曉棠連忙掏錢和布票,接過毛線,心裡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太謝謝您了大姐,要是沒有您,我這訂單就耽誤了。”
“不用謝,互相幫忙嘛。”大姐笑著說。
買完毛線,母女倆又匆匆往回趕。回到家時,已經快中午了,林曉棠顧不上吃飯,拿起毛線針就開始織毛衣。劉桂蘭看著女兒忙碌的身影,心疼地說:“先吃點飯再織吧,彆餓壞了身子。”
“媽,我不餓,先織完領口再吃。”林曉棠頭也沒抬,手指飛快地穿梭在毛線之間——小張母親的生日就在三天後,她必須加班趕工,才能按時交貨。
中午,林曉棠隻啃了個涼紅薯,就繼續織毛衣。藏青色的毛線在她指尖翻飛,領口的螺紋很快就織好了,接著是衣襟、袖子,她不敢有絲毫懈怠,連喝水的時間都儘量壓縮。
下午,林曉棠去工廠上班,也把毛線和毛線針帶去了。趁著午休時間,她坐在辦公桌前織毛衣,陳姐看到了,心疼地說:“小林,彆這麼拚,要是趕不及,跟小張說一聲,晚兩天交貨也沒關係。”
“不行,答應彆人的事,就得說到做到。”林曉棠笑著說,“而且這是小張給母親的生日禮物,不能耽誤。”
沈廷舟路過廠長辦公室,看到林曉棠在織毛衣,走進來一看,發現是新的藏青色毛線,驚訝地問:“你重新買毛線了?昨天的深灰色呢?”
“我給小張父親織了件馬甲,算是補償。”林曉棠笑著說,“小張訂的是藏青色,我不能隨便換顏色,得按原約定來。”
沈廷舟看著林曉棠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心裡滿是心疼:“彆太拚了,要是晚上趕工,記得點上煤油燈,彆傷了眼睛。要是需要幫忙繞線,跟我說,我下班後可以過來幫忙。”
“謝謝沈科長,不用麻煩您,我自己能行。”林曉棠連忙說,心裡卻滿是感激。
晚上,林曉棠一直織到深夜。煤油燈的光映在她臉上,她的手指已經有些僵硬,眼睛也酸澀得厲害,可她還是咬牙堅持著。劉桂蘭坐在旁邊幫她繞線,看著女兒疲憊的樣子,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曉棠,要不明天再織吧,彆熬壞了身子。”
“媽,沒事,再織會兒就能織完了。”林曉棠揉了揉眼睛,繼續織毛衣。
直到淩晨兩點,林曉棠終於把毛衣織完了。她把毛衣平鋪在炕上,仔細檢查了一遍——針腳整齊,尺寸合適,沒有任何瑕疵。她鬆了口氣,靠在炕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林曉棠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炕上,身上蓋著被子。劉桂蘭坐在旁邊,正幫她整理織好的毛衣。看到女兒醒來,劉桂蘭笑著說:“醒了?毛衣我幫你檢查過了,織得很好。快起來吃點飯,一會兒把毛衣給小張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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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曉棠點點頭,坐起來,感覺渾身酸痛,手指也有些僵硬,可看到織好的毛衣,心裡滿是成就感。
吃完早飯,林曉棠拿著毛衣去了工廠。小張看到毛衣,高興得直拍手:“太好了!曉棠,謝謝你!這毛衣織得真好看,我媽肯定喜歡!”
林曉棠笑著說:“還有件馬甲,是給叔叔織的,算是我一點心意。”說著,她從包裡拿出深灰色馬甲。
小張驚訝地接過馬甲,感動得說不出話:“曉棠,你真是太好了!不僅按時交貨,還多織了件馬甲,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謝你了!”
“不用謝,互相幫忙嘛。”林曉棠笑著說。
看著小張開心的樣子,林曉棠心裡滿是滿足——雖然加班趕工很辛苦,但能遵守約定,讓對方滿意,一切都值得。而這份堅持和韌性,也讓她在麵對未來的挑戰時,多了幾分底氣。
而趙莉莉從張副廠長那裡得知林曉棠居然重新買了毛線,還按時交了訂單,氣得直跺腳:“張叔,她怎麼這麼能忍?這麼辛苦都要趕完訂單,我還以為她會耽誤交貨,讓小張跟她吵架呢!”
張副廠長皺了皺眉,臉色難看:“這個林曉棠,比我想象中更有韌性。不過你彆擔心,調查組今天就來,隻要抓住她投機倒把的證據,她就算再能忍,也得被開除!”
趙莉莉眼睛一亮:“好!張叔,我倒要看看,這次她還能不能這麼幸運!”
一場針對林曉棠的危機,已經悄然降臨。而林曉棠還沉浸在按時交貨的喜悅中,絲毫沒有察覺。她現在滿心都是規劃未來,卻不知道,一場風暴即將來臨,將徹底打亂她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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