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在宵禁後顯得格外寂靜。
壁爐裡的火焰已經低伏,隻剩下幾簇微弱的火苗在木炭上跳動,將幽綠的帷幔映照出深淺不一的暗影。
天花板上懸掛的銀質吊燈早已熄滅,隻有幾支殘餘的蠟燭還在角落的燭台上虛虛燃燒,蠟淚凝結成蜿蜒的痕跡,像是某種無聲的控訴。
珀加索斯推開石門時,冰冷的空氣裹挾著鬆木燃燒後的餘燼撲麵而來。她的腳步很輕,長袍垂落在地,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公共休息室空蕩蕩的,大多數學生早已回到寢室,隻有角落裡的一張高背沙發上蜷縮著一個身影——那人身形修長,卻以一種近乎自我保護的姿態縮在沙發深處,黑發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他的手臂環抱著膝蓋,像是要把自己藏進陰影裡。
珀加索斯微微偏頭,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那個人是——西奧多?諾特。
但讓珀加索斯奇怪的是,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寢室休息才對。她以往的記錄沒有記錄過,他會在這個點還待在公共休息室。
西奧多?諾特——在她的記錄裡,西奧多很少出現在公共休息室,更不會在宵禁後還獨自滯留。他向來低調,像一抹安靜的影子,遊離在人群之外,既不引人注目,也不主動靠近誰。
西奧多坐在公共休息室裡她不會在意,但是他坐的位置是她經常坐的。
她走近,手中的黑皮筆記本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諾特先生,你怎麼在這裡?】
他似乎被嚇到了,他的身體僵硬著,一動不動。
西奧多沒想到還會有人在這個點回來,更沒想到他挑選的角落位置會被人注意到。
西奧多根本不敢抬頭,身後沒有聲音,他根本不知道是誰。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呼吸微滯,卻仍固執地低著頭,仿佛隻要他不回應,對方就會自行離開。
可珀加索斯沒有走。
她又輕輕拍了他一下。
西奧多的喉嚨發緊,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他不想抬頭,不想讓任何人看見自己此刻的樣子——狼狽、脆弱、失控。
他不想自己的樣子被人看見。
他死死盯著自己的膝蓋,直到視線模糊。
……對方應該走了吧?
西奧多緩緩抬頭,然後慢慢轉頭,卻在下一秒僵住——珀加索斯仍站在他後前,黑眸平靜地注視著他,仿佛早已看穿他的偽裝。
【晚上好,諾特先生。】
她像是一縷夜風,不帶任何情緒。
【你怎麼沒有去休息?】
西奧多的指尖微微顫抖,迅速抬手擦過眼角,隨即站起身,強迫自己露出一個得體的微笑。
“晚上好,珀加索斯小姐。”
他的聲音很穩,仿佛剛才那個蜷縮在沙發上的少年隻是錯覺。
西奧多並不想向彆人談論自己的事情,他保持著優雅的微笑:“我隻是在這裡看書,。”
他隨手從口袋裡抽出一本書,故作輕鬆地晃了晃:“我以為它很有趣的,沒想到它這麼無聊。”
他的演技堪稱完美——如果忽略他泛紅的眼尾和指節因用力而泛白的痕跡。
珀加索斯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西奧多感到一陣窒息般的壓迫感。
“那麼,晚安。”
西奧多微微頷首,轉身就要離開。
可就在他即將踏出休息室的瞬間,空氣中浮現出幾行字跡——
【諾特先生,不要用彆人的傷痛懲罰自己。】
【一直記得傷痛,便是一直在懲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