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嶼強壓怒火,柔聲道:“雪兒,孤知你心中有氣,但換嫁之事關係重大,你怎能如此任性?若是受了什麼脅迫,大可告訴孤……”
這話說得棱模兩可,仿佛沈雪是因被謝聽風威脅才嫁入將軍府,又或許是因為和他賭氣。
沈雪心中冷笑,麵上卻露出惶恐之色,輕輕拉住謝聽風的衣袖:“夫君,我、我們換條路吧……”
謝聽風低頭看她,冷硬的眉眼竟柔和了幾分:“好。”
他攬住沈雪的肩,就要帶她離開。
“站住!”李嶼終於裝不下去了,聲音冷厲,“謝聽風,你彆忘了自己的身份!沈雪是孤的太子妃,如今被你強占,真當孤不敢動你?”
謝聽風腳步一頓,緩緩轉身。
那一瞬間,他周身氣勢陡然變得淩厲,仿佛出鞘的利劍。
“太子殿下慎言。”謝聽風聲音平靜,卻帶著刺骨的寒意,“沈大小姐現在是臣明媒正娶的妻子,太子殿下若再出言輕薄,休怪臣不講情麵。”
“你!”李嶼氣得臉色發青。
他自幼便被立為太子,何曾被人如此頂撞過?
“至於強占……”謝聽風唇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殿下不如回去問問沈二小姐,她為何會出現在東宮婚床上?”
李嶼語塞。
他總不能說,是自己給沈雪準備的絕子藥,被沈雪反手喂給了沈芙?
沈雪適時開口,聲音輕柔卻清晰:“太子殿下,往事已矣,如今我既已嫁入將軍府,自當恪守婦道,還請殿下……放過臣婦。”
她說著,眼中淚光盈盈,將一個被前任糾纏的可憐女子形象演得入木三分。
附近路過的宮人雖不敢駐足,卻都豎起了耳朵。
李嶼氣得渾身發抖,卻無可奈何。
他總不能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承認自己對新婚的將軍夫人糾纏不休?
“好,很好。”李嶼咬牙,目光陰毒地掃過二人,“沈雪,希望你不要後悔今日的選擇。”
說罷,拂袖而去。
直到李嶼的身影消失在宮道儘頭,沈雪才鬆了口氣,發現自己手心全是冷汗。
“怕了?”謝聽風鬆開攬著她的手。
沈雪搖頭:“有將軍在,我才不怕。”
這話半真半假。
謝聽風確實可怕,但比起偽君子太子李嶼,她寧願與這個活閻王做交易。
謝聽風深深看她一眼,沒再說話,轉身向宮外走去。
回府的馬車上,氣氛沉默。
沈雪看著窗外飛逝的街景,心中思緒萬千。
今日這一關算是過了,但李嶼絕不會善罷甘休。
還有沈芙,醒來後發現自己成了太子妾室,定會瘋狂報複。
“兩日後朝會,一定要小心禦史台的發難。”她突然開口。
謝聽風正在閉目養神,聞言睜眼,眼神中帶著幾分探究:“你都知道什麼?”
“太子心腹,禦史台張濤,會彈劾你擁兵自重,縱容部下在南境欺壓百姓。”沈雪回憶著前世的細節,“他手中有一份名單,列出你部下在南境縱馬傷人的罪證。”
這些都是李嶼精心設計的陷阱。
前世謝聽風因此被罰,兵權被削。
謝聽風眸色轉深:“名單在哪兒?”
“張濤的書房,左數第三個暗格。”沈雪頓了頓,忽然想到了什麼,“但直接取名單太明顯,將軍不如先發製人。”
“哦?”謝聽風來了興趣,“如何先發製人?”
沈雪湊近幾分,壓低聲音:“張大人的獨子張恒,好賭成性,欠下京玉城東賭坊巨額賭債,昨夜,他剛派人偽裝土匪,劫了送往南江的賑災官銀……”
謝聽風眼中閃過震驚。
官銀被劫是機密,連他都剛剛得到消息,沈雪一個深閨女子如何得知?
沈雪看出他的疑慮,輕聲道:“將軍不必問我從何得知,隻需派人盯緊張恒,人贓並獲,屆時張濤自身難保,哪還有精力彈劾將軍?”
謝聽風凝視著她,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