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承安與小夥伴們開完了最終的軍事會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混合著緊張與興奮的戰意。小夥伴們領命而去,各自回歸本部。這支初成軍的白雲衛戍軍,即將迎來它的首秀。無論是運籌帷幄的陳承安,還是下麵那些由修士轉變而來的軍卒,無不摩拳擦掌,渴望在這場戰鬥中證明自己。
他們中的許多人,曾聽聞乃至親身經曆過普通軍卒的待遇是何等不堪。投奔陳承安,正是因為傳聞這位年輕的統帥待下極厚——這裡的待遇遠超尋常宗門,不僅有足額配給的靈石丹藥,更有係統性的傳承與集訓。數月下來,他們在嚴苛而有效的訓練中脫胎換骨,實力肉眼可見地精進,更獲得了曾經難以企及的上好丹藥。這份實實在在的恩遇與提升,早已在他們心中凝聚成強烈的歸屬感與效死之心。
因此,白雲衛戍軍重組後的這第一戰,必須打得漂漂亮亮,如同初出鞘的利刃,需以敵酋之血,祭其鋒芒!
過去的數月,僅是些小規模的摩擦與試探。雙方都保留著實力,像是在黑暗中進行著謹慎的探戈,人族修士借此熟悉著蠻族那迥異於傳統修仙界的力量體係,而蠻族也在評估著這支新生軍隊的韌性。
但這一次,一切將截然不同。陳承安的戰略意圖清晰而堅決:全麵出擊!騷擾、侵襲、分割、圍殲……所有能動用的手段都將被賦予極致。最終的目標隻有一個——在慘烈的廝殺中活下去,並將那座象征著人族榮耀與根基的白雲城,從蠻族手中徹底奪回!
戰爭的齒輪,隨著陳承安一聲令下,開始緩緩轉動,繼而飛速旋轉!
雷虎,這位天生的陷陣猛將,率領著最為精銳的重甲突擊營,如同戰爭巨獸的鋒銳犄角。他身先士卒,一柄門板似的巨斧揮舞起來,卷起猩紅色的罡風烈煞。蠻族戰士堅硬的骨甲在斧刃下如同朽木般碎裂,每一次咆哮前衝,都能在敵陣中硬生生犁開一道血肉模糊的缺口。他身後的將士們受其感染,雙眼赤紅,吼聲震天,結成的戰陣宛如移動的鋼鐵堡壘,堅定地向前碾壓。
而在戰場的兩翼,龐勳與雷佳麾下的符篆營,則上演著一場絢爛而致命的法術風暴。無數低階符篆如同不要錢般被激發,火球、冰錐、風刃、石刺,彙成毀滅性的洪流,覆蓋性地衝刷著蠻族的陣型。更有精心煉製的高階符寶不時亮起,化作咆哮的火龍、肆虐的雷蟒,或驟然升起的巨大藤蔓壁壘,精準地阻斷敵人的增援,分割戰場。
顧博與蘇淺雪,這兩位被陳承安倚為智囊的謀略家,並未親臨前線搏殺。他們坐鎮中軍,麵前是一麵巨大的沙盤,其上光影流轉,實時反映著戰場各處的態勢。陳承安調撥給他們的所有陣道修士,此刻都成了他們手中的棋子。一道道看似零散的指令發出,前線的軍卒便在看似混亂的移動中,悄然布下一個個精妙的困陣、殺陣、幻陣。蠻族戰士往往在衝鋒途中,突然陷入迷霧,或被腳下驟然亮起的符文鎖鏈束縛,緊接著便迎來四麵八方精準刺來的長矛與飛劍。
與此同時,陳承安灑下的重金懸賞,如同在暗夜中點燃了引信,吸引了無數人族殺手、刺客與獨行俠。這些行走於陰影中的獵殺者們,以令人膽寒的效率,滲透進蠻族控製的區域。他們或許沒有軍隊的嚴整陣型,但個人的悍勇、陰狠與對時機的把握,卻達到了極致。一名殺手可能偽裝成屍體,在蠻族小隊經過時驟然暴起,淬毒的匕首如毒蛇吐信,瞬間割開數名蠻族的喉管;亦或利用高超的潛行技巧,於夜深人靜時摸入蠻族營地,將落單的巡邏兵乃至低級軍官無聲無息地清除。
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在戰場形成。當這些殺手因行蹤暴露而陷入重圍,亡命奔逃時,隻要遇到任何一支打著白雲衛戍軍旗號的隊伍,無論人數多寡,將士們都會毫不猶豫地發出怒吼,如同見到了失散的兄弟,瘋狂地衝上前接應,用盾牆與身軀為他們構築臨時的庇護所,拚死將其護送回後方。
戰線的後方,一座由法術臨時構築的建築群內,忙碌而有序。這裡,便是由北門青青擔任院長的戰地醫院。濃烈的血腥氣與各種藥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構成了這裡獨特的氣息。
擔架穿梭不息,抬下來的傷員狀況各異,斷肢殘骸者亦不在少數。但在這裡,聽不到太多的哀嚎,隻有醫護人員簡潔高效的指令聲,以及法術運轉時低沉的嗡鳴。
丹辰子,這位德高望重的煉丹宗師,今日也不再如往昔一般歲月靜好地溫柔嫻靜,隻見她那美麗而修長的雙手快得留下殘影。她不再僅僅開爐煉丹,而是親自出手,以精純無比的木係真元為引,配合著珍稀的靈藥精華,直接為重傷者續接經脈,催生血肉。隻見他指尖綠芒閃爍,一名腹部被洞穿的軍士那恐怖的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蠕動、愈合。
陳承安亦坐鎮於此,他強大的神念籠罩全場,精準地判斷著每一位傷員的傷勢緩急,親自出手以溫和的真元穩住那些瀕死者的心脈。北門青青則如同最精密的樞紐,協調著所有的資源與人力。哪位傷員需要立即手術,哪位需要高階丹藥吊命,哪位可以稍作等待,她都了然於胸,指令清晰,分毫不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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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的生命力與治療手段在此刻展現得淋漓儘致。隻要不是當場魂飛魄散,或是頭顱被毀,哪怕心臟受損、臟腑破碎,都有被救回的可能。斷肢再續雖需耗費巨大代價和時間,卻也並非不可能。不斷有經過緊急救治、傷勢穩定下來的傷員,在藥力的作用下沉沉睡去,也有不少輕傷員在包紮後,眼中重新燃起戰火,迫不及待地想要重返前線。
蠻族並非待宰羔羊。在經曆了初期的混亂與慘重損失後,他們凶悍的本性被徹底激發,並迅速組織了凶猛的反撲。
蠻族大軍中,那些身形枯槁、紋繪著詭異圖騰的祭司與巫師開始登上戰場的前台。他們吟唱著古老而晦澀的咒文,手中的骨杖揮舞間,帶來截然不同的威脅。
墨綠色的毒霧隨風彌漫,修士們的護體罡氣在毒霧的侵蝕下發出“滋滋”的聲響,迅速變得黯淡。一旦吸入少許,便會真元凝滯,血肉潰爛。
無形的詛咒之力如同跗骨之蛆,中者或是精神錯亂,不分敵我地瘋狂攻擊;或是氣血逆流,渾身經脈如遭針刺,慘叫著倒下。
更有防不勝防的蠱蟲,細如微塵,能鑽透罡氣,潛入修士體內,吞噬其真元與精血,從內部將人變成空殼。
最令人心悸的是蠻族那些擅長血液與靈魂攻擊的詭異存在。一名蠻族巫師可能遙遙指向一名衝殺正酣的人族將領,那將領便會突然七竅流血,渾身精血不受控製地破體而出,化作一道血箭反噬己方。亦有擅長靈魂嚎叫的蠻族,張口發出的無聲尖嘯能直接衝擊修士的識海,修為稍弱者,神魂當場便被震散,外表無傷,卻已生機斷絕。
蠻族戰士在這些詭異力量的加持下,變得更加狂暴不畏死,他們赤紅的雙眼死死盯著人族陣線,發起了潮水般的自殺式衝鋒。白雲衛戍軍精心構築的防線,開始承受巨大的壓力,數個前沿陣地陷入了慘烈無比的肉搏絞殺戰。將士們依靠著戰陣、符篆與個人悍勇苦苦支撐,傷亡數字開始急劇攀升。
戰局,瞬間進入了最殘酷、最血腥的膠著狀態。每一寸土地的爭奪,都需要用生命和鮮血來澆灌。天空被法術的光芒與血腥氣染成了詭異的暗紅色,大地的震動從未停歇,怒吼聲、兵刃碰撞聲、臨死前的慘叫聲、法術的爆炸聲……共同譜寫成一首死亡與抗爭的交響曲。
白雲城,這座飽經滄桑的巨城,在遠方沉默地矗立著,仿佛在等待著,看究竟是蠻族的狂嗥能撕裂天空,還是人族的戰意,能最終燃儘陰霾,迎來曙光。
戰爭這種事情,從來就沒有幸運一說。戰爭代表的是毀滅,死亡,埋葬,凋零。
戰爭,如同一場無法醒來的噩夢,一場以文明為燃料的焚祭。它從不仁慈,也絕非史詩。當戰鼓擂響,號角嘶鳴,它所代表的,是秩序最徹底的毀滅,是生命最無謂的死亡,是希望被集體埋葬,是人性在焦土之上的徹底凋零。
在前線,毀滅是具象的。它不再是戰略圖上的箭頭與符號,而是雷虎巨斧下崩碎的骨甲與飛濺的血肉;是符篆烈焰中扭曲焦糊的軀體;是殺手匕首上滑落的、尚帶溫熱的血珠。城牆在法術的轟鳴中坍塌,家園在戰火的蔓延中化為廢墟,千百年來積累的文明印記,在最短的時間內被暴力抹去。戰爭,是一台效率空前的毀滅機器。
死亡,是戰爭唯一恒定的產物。它不分貴賤,不論對錯。驍勇的戰士可能死於一枚冷箭,精妙的謀士可能殞命於一場流石的襲擊。那些倒在戰場上的,是兒子,是父親,是兄弟。他們的死亡,帶來的不是一個數字,而是一個個家庭永恒的殘缺與悲慟。正如戰地醫院裡,丹辰子與北門青青所能挽回的,永遠隻是少數。更多的生命,如同被踐踏的野草,悄無聲息地湮滅在泥濘與血泊之中。
隨之被埋葬的,是和平年代的溫情、信任與對未來的憧憬。戰爭催生猜忌,合理化仇恨。它要求人們將另一群同樣有喜怒哀樂的人,簡單定義為“敵人”,並予以消滅。在白雲城下,人族與蠻族之間,或許曾有商旅往來,或許曾有文化的悄然交融,但此刻,所有連接都被斬斷,隻剩下最原始的殺意。共同的人性被深埋,取而代之的是你死我活的叢林法則。
最終,是人性的凋零。為了在殘酷中生存,人必須將自己的一部分情感剝離。殺戮從罪惡變成功勳,憐憫從美德變為弱點。戰士們需要變得“瘋狂”與“熱血”,來壓抑內心的恐懼與不適;殺手們需要錘煉“悍勇”與“陰狠”,以完成那些在和平時期不可想象的任務。戰爭如同一把刻刀,殘忍地雕琢著參與者的靈魂,讓他們變得麵目全非,即便身體幸存,內心的某一部分也已永遠枯萎。
白雲城,立城以前四百餘載,由上一任城主燕北歸親手建立的一座雄城,原本此處有一座城,後來被歲月埋葬了。源自上古的傳說便是,這座城的存在就是為了抵禦蠻族的入侵,但蠻族從何而來,史書已無記載。
隨著歲月的流逝,蠻族沒來,這裡成了荒城。再後來,燕北歸獲封,封地就在這裡,於是,才慢慢地有了白雲城。
如今的白雲城在戰火的洗禮下,殘破,凋零,血腥味無處不在,蠻族釋放的瘟疫和毒隨處可見。曾幾何時,繁華的白雲城是大周王朝的西邊門戶,無數人懷揣著夢想來這裡尋求各種各樣的機遇,這裡是修士的天堂,這裡是冒險者的樂園,如今這裡成了人間煉獄。
原本小夥伴們想象中對付北境七十二路反王的策略並沒有如約地奏效。北境的反王一直朝著人族這邊進化,他們越發地像人,身上的弱點也更加像人類。但蠻族不同。
他們是一個新的種族,他們的手段層出不窮。
戰爭打到這種狀態,雙方紛紛投入了巨大的兵力,膠著著,就等著最後決出勝負,分出高下,勝利者得意洋洋地將失敗者徹底埋沒。埋在這裡的黃沙之下。
陳承安坐鎮中軍,他的心中沒來由地刺痛。那些意氣風發的將士們喊著口號衝鋒,儘管陳承安給了他們許許多多的彈藥,儘管戰地醫院全力運轉去救治那些活著回來的傷員,但犧牲依舊在所難免,而且如今的犧牲已經超出了陳承安可以接受的極限。
作為白雲衛戍軍的統帥,陳承安沒來由地感到心中發慌。仗,不能這麼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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