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裡,陳承安徹底將自己封閉在小小的院落中,心無旁騖,日夜不息地沉浸在煉丹之中。他雖貴為煉丹宗師,所出丹藥幾乎皆為極品,丹毒微乎其微,堪稱完美,但他本人卻極少依賴丹藥提升修為。然而此番,他卻破例為自己精心煉製了幾種保命的壓箱底丹藥,以備不時之需。其餘所有的心力,則儘數傾注在煉製那些能提振全軍士氣的丹藥上——“築基丹”、“凝元破障丹”、“強筋壯骨丹”、“蘊神養氣散”、“百草益氣丸”。
其中,“築基丹”與“凝元破障丹”乃是修士突破瓶頸、夯實根基的靈藥,價值不菲。陳承安大手筆地各煉了一萬枚,其豪闊手筆足以令人咋舌。至於“強筋壯骨丹”、“蘊神養氣散”、“百草益氣丸”這些雖是大路貨色,一級煉丹師便能煉製,勝在需求量大,陳承安便毫不限量地開爐煉製。短短半月時光,他竟將龍驤軍庫房中所有補充氣血的草藥搜羅一空。小院之內,終日丹香彌漫,氤氳不散,濃鬱的藥氣幾乎凝成實質,引來無數好奇與敬畏的目光。
顧太師數次踱步至院外,嗅著那沁人心脾的異香,心中既感欣慰又充滿好奇,幾番想要推門而入一探究竟,終究還是按捺下了心思,不忍打擾這位正為全軍殫精竭慮的陳大少。
望著那緊閉的院門,顧太師心思活絡起來:龍驤軍中也供養著不少煉丹師,何不讓他們去給陳承安打個下手?人多力量大,興許能更快些。思及此,他便轉身前往軍中專門劃撥給煉丹師們居住和研習的院落。
這些煉丹師,可是陳承安的“寶貝疙瘩”。不僅單獨辟出幽靜院落供其居住研習,更請動丹盟高層丹辰子親自坐鎮,一邊指導修行,一邊傳授丹道秘術。在陳承安偶爾的點撥和丹辰子係統性的教誨下,原本一些徘徊在黃級門檻的煉丹師,竟隱隱有了向玄級晉升的跡象。這等機緣,對他們而言簡直是夢寐以求。他們或許對陳承安了解不深,但丹辰子這位丹盟核心高層的大名,在煉丹界如雷貫耳,平日裡連仰望都難,如今竟能得其親身指點,眾人無不屏息凝神,如饑似渴地汲取著每一字每一句的奧妙。
顧太師的到來並未引起這些沉浸於丹道世界的煉丹師們的注意,他們依舊全神貫注地聆聽著丹辰子講解。顧太師也不急,靜立一旁,待丹辰子告一段落,才緩步上前,拱手道明來意——想請諸位煉丹師去協助陳承安煉丹,以增效率。
豈料,丹辰子與下方眾煉丹師聞言,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複雜之色,或苦笑,或搖頭,神情間頗有幾分“愛莫能助”的意味。
顧太師一時愕然,不明所以。最終,還是一位較為年長的煉丹師站出來,恭敬地解釋道:“太師有所不知,陳師煉丹的手段……實非我等凡俗之輩所能企及。陳少煉丹信手拈來,無需丹爐鼎器,單憑一雙妙手便能‘搓’出極品丹藥!此等神通,我等便是拍馬也追趕不上啊!”他頓了頓,語氣中帶著難以置信的驚歎,“更駭人的是,陳大師一爐成丹,動輒便是數百枚之巨!我等……一爐能煉出十數枚上品,已是竭儘全力了。”
丹辰子亦在一旁頷首,清雅的麵容上帶著由衷的欽佩,接口道:“太師,確是如此。便是我丹盟大長老親至,一爐煉製數十枚已是極限。如陳道友這般……翻手間數百丹藥成型的境界,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非人力可及,實乃丹道之巔。”
直到此刻,顧太師才真正注意到眼前這位氣質雍容的中年美婦。先前隻道她是位修為不俗的丹師,此刻聽她提及丹盟大長老如同家常,語氣淡然卻地位超然,心中猛地一凜,連忙拱手問道:“還未請教仙子尊號?”
一問之下,顧太師更是心頭劇震!眼前之人,竟是丹盟中地位僅次於大長老的巨擘——丹陽子的師妹,丹辰子!
“嘶……”顧太師暗自倒吸一口涼氣,這才驚覺陳承安身邊竟是藏龍臥虎。丹盟的丹辰子,器閣的閣主若前文有提及)……這等跺跺腳便能震動一方的大人物,竟都甘願在他身邊聽其驅策!這位陳大少,其底蘊之深厚,手腕之高明,當真是深不可測!
暫且按下顧太師心中的驚濤駭浪不提。那邊廂,陳承安仍在自己的小院裡,如同不知疲倦的丹道機器,默默承受著這苦力般的煉製工作,為即將到來的二期建設傾注著心血。
就在顧太師與丹辰子仍在為陳承安那匪夷所思的煉丹手段心潮起伏、感歎不已之時,一名親兵神色倉皇,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撞開了院門,衝了進來。他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聲音因極度的驚恐而嘶啞變形,仿佛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報——太師!大事不好!軍中……軍中突發瘟疫!蔓延之勢……快得嚇人!已有多營出現病患,高燒嘔瀉,皮肉潰爛,情勢萬分危急!死人……死人了!”
“瘟疫?!”顧太師霍然起身,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眉頭擰成了一個深深的“川”字。這突如其來的災厄,時機太過蹊蹺!他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袁弘那張陰鷙的臉龐,“莫不是那袁老賊在背後搞鬼,行此陰毒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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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辰子反應更為迅捷。她麵沉如水,清冷的眸中不見絲毫慌亂,隻有凝重與決斷。她立刻轉身,對著院中尚處於震驚中的煉丹師們,聲音清晰而威嚴地吩咐:“所有人聽令!即刻起,封鎖院落,任何人不得隨意進出!外來人員,一律禁入!你們,很可能就是解開這場瘟疫的關鍵!務必保全自身,不得有失!”保護這些寶貴的煉丹力量,是她此刻的第一要務。
安排好內部,丹辰子轉向顧太師,語氣沉穩:“太師,事不宜遲,需立刻查明疫源,控製蔓延。我隨你去看看。”
顧太師點頭,憂心忡忡:“好!有勞丹辰子大師了!此事定有蹊蹺,恐怕真是袁弘那廝的毒計!”
顧太師所料不差,這如同地獄之火般驟然燃起的瘟疫,正是袁弘麾下那個臭名昭著、令人聞之色變的“瘟瘴部”的傑作。此部落深居深山下的水澤瘴癘之地,世代與毒蟲疫氣為伍,精研各種陰損歹毒的瘟毒邪術,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視人命如草芥。
袁弘為了一舉重創顧太師的大軍,甚至不惜動搖自身根基,默許乃至縱容瘟瘴部行此滅絕人性的“絕戶之計”。他們以秘法將精心培育的烈性瘟毒,通過水源、染病牲畜甚至偽裝成商旅的細作,悄然播撒於征北軍駐防區域及後勤通道。然而,瘟毒終究非死物,其傳播蔓延遠超瘟瘴部那點粗陋的掌控能力,如同失控的猛獸,不僅狠狠撕咬了征北軍,其獠牙也反噬自身!袁弘幾處作為犄角、警戒哨的外圍軍營,因距離疫源過近或防範鬆懈,同樣被瘟疫無情吞噬,營中哀鴻遍野,死傷枕藉,景象慘不忍睹。
消息傳回袁弘中軍大帳,這位梟雄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痛惜或悔意,反而在短暫的陰沉之後,眼中掠過一絲更加狠厲決絕的寒光。他深知瘟疫蔓延的可怕,更明白這些染病的士兵已成累贅,不僅喪失戰力,更是巨大的恐慌源頭和傳染隱患。留著他們,隻會拖垮自己的軍心士氣,甚至可能讓瘟疫徹底席卷整個大營!
“壯士斷腕,在所不惜!”袁弘猛地一拍桌案,冰冷的命令如同來自九幽寒淵:
“傳令!凡染疫之營,無論將校兵卒,即刻收繳所有兵刃、甲胄!凡有發熱、嘔瀉、瘡瘍者,一律視為瘟鬼,不得再入大營半步!著令督戰隊,押送所有染疫之人,驅趕……驅趕他們去寒溟關!讓他們去‘投奔’顧老兒和陳承安!要快!若有反抗拖延者,就地格殺,焚屍滅跡!”
這道命令,如同最殘酷的寒風,瞬間席卷了那些已被瘟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外圍軍營。
想象那地獄般的場景:
冰冷的收繳:昔日並肩作戰的同袍,此刻眼中隻剩下恐懼和絕望。督戰隊士兵用濕布蒙著口鼻,眼神躲閃而凶戾,粗暴地闖入營帳,不顧病患的呻吟哀求,強行將他們賴以生存的刀劍、賴以護身的甲胄,甚至禦寒的衣物都強行剝下收繳。失去武器的士兵,如同被拔掉爪牙的困獸,連最後一絲掙紮的尊嚴都被剝奪。
無情的驅趕:在督戰隊明晃晃的刀槍威逼和惡毒的咒罵驅趕下,成千上萬虛弱不堪、步履蹣跚的士兵被強行聚攏。他們有的高燒不退,神誌模糊;有的劇烈嘔吐,穢物沾滿衣襟;有的皮膚潰爛流膿,散發出惡臭。他們像一群被驅趕的牲畜,在皮鞭和刀背的催促下,踉蹌著、互相攙扶著,或者乾脆被同伴拖著,朝著寒溟關的方向挪動。身後,是他們曾經的家——軍營,此刻正燃起熊熊大火,連同他們殘留的私人物品和未能帶走的病死者屍體,一同被付之一炬,隻為“淨化”!
絕望的遷徙:通往寒溟關的道路,成了一條鋪滿痛苦與死亡的“瘟鬼之路”。不斷有人體力不支倒下,再也無法站起。督戰隊冷漠地看著,催促後麵的人繼續前行,甚至將倒斃者粗暴地踢到路邊。哀嚎聲、咳嗽聲、嘔吐聲、絕望的哭泣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曲淒厲的死亡哀歌。寒風卷起塵土,吹拂著這支衣衫襤褸、散發著死亡氣息的“活屍”大軍。
袁弘的算計:袁弘此舉,狠毒到了極致。他不僅要清除內部的“累贅”和“汙染源”,更要將這巨大的“瘟毒包袱”和隨之而來的恐懼、混亂、資源消耗,一股腦地甩給寒溟關!他深知顧太師和陳承安不可能坐視這數萬“瘟鬼”死在關前而無動於衷,一旦接收,征北軍有限的醫療資源和精力將被徹底拖垮,甚至可能引發關內更大的瘟疫爆發!這便是他“絕戶計”的最後一環,也是最為陰險毒辣的一招——用自己士兵的性命和痛苦,作為攻擊敵人的“活體武器”!
當這支充斥著絕望與死亡氣息的龐大隊伍,如同潰堤的汙流般湧向寒溟關時,那遮天蔽日的怨氣與病氣,足以讓任何守關將士頭皮發麻,肝膽俱寒。袁弘的狠毒與滅絕人性,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儘致。
此刻的寒溟關已然被劃分出了一個隔離區,將那些感染之人隔離在這疫區,而今疫區之內,景象淒慘。呻吟聲、嘔吐聲此起彼伏,絕望的氣息彌漫。丹辰子不愧是丹道巨擘,雖為女子,此刻卻展現出如山嶽般的鎮定與擔當。她毫不避忌汙穢,親自深入病患之中,俯身探查,診脈觀色,甚至不惜動用自身精純的“青木靈氣”去感應病源。纖纖玉手沾染了膿血汙漬,素雅的衣裙染上了塵灰,她恍若未覺。
憑借著對藥理的深刻理解和豐富的經驗,她終於抽絲剝繭,大致摸清了這瘟疫的來路與特性,心中已有了幾分解毒的眉目。然而,就在她全神貫注於一位重症士兵的診治時,一縷極其微弱的、肉眼幾乎不可辨的瘟毒之氣,趁著她靈力消耗心神稍懈的空隙,悄然侵入了她的體內。初始隻是指尖微微一麻,她並未在意,待回營稍作整理時,一股突如其來的眩暈與寒意猛地襲來,丹辰子心頭一沉,暗叫不好——終究還是著了道。
顧太師看著丹辰子瞬間變得蒼白、隱現青氣的臉色,以及她強撐著卻微微搖晃的身形,一顆心頓時沉到了穀底。連丹辰子大師都……這瘟疫竟凶險至此!眼下唯一的希望,隻能寄托在那位還在小院裡與丹爐為伴的年輕人身上了。
顧太師心急如焚地闖入陳承安的小院,將情況飛快道出。彌漫的丹香似乎也壓不住他話語中的焦灼。陳承安聽完,原本專注於丹火的眼眸瞬間變得銳利如刀,周身平和的氣息驟然一凝。他二話不說,立刻熄了爐火,抓起丹辰子留下的疫病特征記錄,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原地,直奔疫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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