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薄霧尚未散儘,陳承安已與顧太師相對而坐於靜室之中。桌案古樸,唯有茶具幾樣。陳承安親自取來取自十萬大山深處、蘊藏寒脈的凜冽甘泉,指尖微動,一縷精純的火焰便自其掌心騰起,包裹住玉壺,開始燒水煮茶。
茶是上品雪青,陳破山老爺子生平最愛。此茶生於十萬大山邊緣的絕壁之上,非普通凡品。那三株被陳承安踏遍險峰方尋得的老茶樹,汲取山石之精華,曆經極陰寒淬煉,反生出一股極陽之火性,於修煉火土屬性功法的修士而言,乃是大補之物。更因其飽受冰寒之力浸潤,對滋養、錘煉神識有著奇效。十萬大山內部終年酷熱,唯有這邊緣地帶,冬雪降臨之時,茶樹頂端會在皚皚白雪中突兀地抽出嫩綠新芽,形如碧玉冰晶,傲然挺立。此景隻存三日,若不能及時采摘,嫩芽便會迅速枯黃凋零。陳承安當年為采此茶,在風雪峭壁上蹲守數日,方得些許。歸來後,他以丹帝的獨到手段,輔以多種珍稀藥草精心炒製,方將茶性激發至極致,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平日裡,這點存貨他自己都舍不得多飲,隻用來孝敬老爺子。此番為答謝顧太師鼎力相助之恩,他才肉痛地取出珍藏。
沸水注入茶盞,碧綠的芽葉舒展開來,一股難以言喻的清香瞬間彌漫開來,似蘭非蘭,帶著冰雪的清冽與地火的溫醇。茶水呈現出一種通透的淡金色澤,靈氣氤氳。
顧太師目光如炬,一眼便洞悉了這茶的不凡。他端起茶盞,竟也顧不得滾燙,微抿一口,隨即一飲而儘!一股灼熱卻不傷人的暖流自腹中轟然升騰,瞬間遊走四肢百骸,他體內沉寂的火土靈力如聞號角,立時活躍奔騰起來。更奇異的是,一股清涼之意直衝識海,仿佛久旱逢甘霖,精神為之大振,疲憊一掃而空。以顧太師深不可測的修為,竟也清晰地感覺到自身神識被這股力量淬煉,精純了一絲!
“好茶!”顧太師忍不住由衷讚歎,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震動。這茶入口清甜,回味悠長,引動靈力、滋養神魂的效果立竿見影,堪稱稀世珍品。
陳承安微微一笑,為太師續上茶水,也為自己斟了一杯。茶香縈繞間,他鄭重舉杯:“此番寒冥關能得安穩,全賴太師神威震懾宵小,承安代家祖及寒冥關軍民,謝過太師。”言罷,仰首飲儘。
顧太師頷首,受了這一禮,也飲下第二杯,感受著體內靈力與神識的微妙變化,緩緩道:“分內之事。倒是你,小小年紀,心係家國,布局深遠,更難得有如此孝心與魄力,陳老將軍後繼有人。”
兩人放下茶盞,話題自然轉向當前的局勢。
“寒冥關的城防修繕與工事構築,在太師坐鎮下,已按計劃步入正軌。”陳承安手指無意識地在桌案上劃動,仿佛勾勒著地圖,“關內必有叛軍細作,這些日子的大興土木,加上我派小股部隊持續不斷的襲擾,袁弘那邊收到的消息,必然是我軍將所有精力都用在城管建設上,沒有精力組織大規模軍事行動,所以我們才會讓其疲於應付騷擾,絕無主動出擊之力。這正是我們想要他看到的假象。”
顧太師眼中精光一閃:“你想出其不意,重拳出擊?”
“正是!”陳承安眼中銳氣畢露,“叛軍新敗不久,雖經整補,但士氣、警惕性皆不如前。我軍依托堅城,以逸待勞,又有太師坐鎮中樞,士氣正旺。此時集結精銳,突然發動一場大規模的、目標明確的殲滅戰,打他個措手不及,必能重創其主力,甚至可能一舉扭轉北境戰局!”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目標,我已選好——‘血屠夫’厲天行!”
“此人?”顧太師微微挑眉。厲天行的凶名,他自然知曉。此人乃袁弘麾下頭號悍將,出身行伍,以勇猛嗜殺著稱,每逢大戰必身先士卒,所率“血屠營”更是叛軍中最鋒利的尖刀,攻城拔寨,手段酷烈,令人聞風喪膽。
“厲天行凶名在外,但據我了解,此人…並非天性嗜殺的瘋子。”陳承安分析道,“周文遠之前秘密接觸過他,此人雖未明確表態,但態度曖昧,似有鬆動。他更像一把鋒利的凶刃,隻在戰場上出鞘飲血,平日裡則鋒芒內斂。其‘血屠夫’之名,多半源於戰時對敵人的殘酷,而非濫殺無辜。觀其平日風評,並無縱兵劫掠、虐殺平民的劣跡。此人…是個人才,而且是難得的將才!”
陳承安眼中閃爍著一種求賢若渴的光芒:“若能生擒此人,曉以大義,未必不能為我所用!若能成功,不僅能斬斷袁弘一臂,更能為我王朝添一猛將,打擊叛軍士氣,一舉三得!”
顧太師沉吟片刻,指尖在桌麵輕輕敲擊,無形的漣漪擴散,仿佛在推演著什麼。片刻後,他緩緩點頭:“想法大膽,卻有可行之處。關鍵在於,如何確保厲天行能脫離其主力?又如何保證能將其分割包圍,並成功生擒?此人戰力極強,困獸猶鬥,生擒比擊殺難上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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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文遠的聯係是契機。”陳承安顯然已深思熟慮,“厲天行既已表露些許異動,無論他是真心動搖還是虛與委蛇,袁弘那邊必然對他有所防範,但同時也可能給他一些‘證明忠誠’的機會,或者他自己也需要‘立功’來穩固地位。我已讓周文遠設法,以‘商議要事’或‘提供關鍵情報’為由,誘他離開大營核心區域,最好能進入預設戰場邊緣。地點就選在‘黑風峪’!”
他展開一張簡易地圖,指向寒冥關西北方向約百裡外的一處險要山穀:“此地形如口袋,兩側山勢陡峭,易進難出,中間有片開闊地,適合騎兵衝擊,但隻要我們提前占據兩側高地,布下重兵和陣法,他的騎兵優勢便無從發揮。屆時,以精銳玄甲重騎為先鋒,從正麵佯攻衝擊,吸引其注意力;同時,派遣兩支最精銳的輕裝步卒,由熟悉山路的修士帶領,從峪口兩側隱秘攀援而上,搶占製高點,居高臨下,以強弓勁弩配合火係符籙封鎖峪口,徹底切斷其退路!再由一支快速機動部隊,從側翼斜插,將其與可能來援的叛軍主力分割開來!”
陳承安的手指在地圖上快速移動,勾勒出一個嚴密的包圍網:“一旦形成合圍,以‘困’為主,輔以精神震懾和分化瓦解的攻心戰術。我親自帶一隊好手,攜帶特製的‘禁靈鎖’和‘鎮魂符’,伺機突入,目標直指厲天行本人!隻要能在短時間內壓製住他,生擒便有望!整個行動務必快如雷霆,在叛軍主力反應過來之前結束戰鬥!”
顧太師仔細聽著,目光隨著陳承安的指點在地圖上巡弋,偶爾提出一兩個關鍵問題。兩人反複推敲細節,從兵力配置、行軍路線、信號傳遞、接應方案,到各種可能的意外情況及應對預案,事無巨細,一一商討。室內的茶香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肅殺而凝重的戰前謀劃氛圍。
足足商議了近一個時辰,一份臨時的、但極具可行性的“黑風峪擒狼”作戰計劃初步敲定。顧太師最終拍板:“此計可行,細節由你全權部署。老夫坐鎮寒冥關,為你屏蔽敵方高階修士的窺探,確保計劃不為天機所泄。同時,我會在關鍵時刻,以‘破妄之瞳’關注戰場,若事有不諧,或對方有隱藏高手介入,老夫自會出手。”
有了顧太師兜底的承諾,陳承安心頭大定,起身鄭重一禮:“承安領命!定不負太師所望!”
又隨意閒聊了幾句關內庶務,陳承安便告辭,返回自己那僻靜卻戒備森嚴的小院,開始緊鑼密鼓地調兵遣將,一道道加密的軍令如同無形的蛛網,悄然撒向寒冥關的各個角落。
這次是太師任命他當副帥之後指揮的第一次大型戰役,之前那些襲擾戰動用的都是龍驤軍,其餘軍士參與其中也都是太師下達的軍士命令。陳承安自認為自己應當可以指揮全軍,隻不過自己與龍驤軍初來乍到,風頭太勁恐怕不是啥好事,所以一直都很謙遜地做人。
這一次他要搞事情,太師特意召開了全軍動員大會,知會所有將領無條件配合,而且太師特意說了,這次需要活捉地方大將,凶險程度比擊潰或者擊殺要大得多,大家都是袍澤,一番動員之後所有將領也都沒了意見,紛紛回去準備了。
精銳的玄甲重騎開始秘密集結保養戰甲兵器;擅長山地作戰的“穿山營”士卒默默檢查著鉤索、勁弩和塗抹了防蟲藥膏的皮甲;陣法師們則連夜趕製著用於封鎖峪口的一次性陣盤。整個寒冥關,在表麵的平靜下,湧動著一股即將噴薄而出的鐵血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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