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將軍所言,也並非全無道理。朝廷無道,太師狠毒,此仇不共戴天,確需外力相助。然,袁王所求,無非是糧草和牽製征北軍。而我軍所求,唯複仇二字!眼下我軍困頓,急需糧秣補給,恢複元氣。若袁王真有誠意,何不先展現一二?比如…提供一批過冬的糧食、藥材和禦寒衣物?讓我軍將士得以活命,方有力氣言及其他。”
陳破山抬頭,似乎有話要說,但是李默悄然遞過來一個眼神,陳破山會意,便打住不開口。隻得冷哼一聲,彆過頭去,但那劇烈起伏的胸膛顯示他仍在強壓怒火。
兩個人的動作都被張莽看在眼中,張莽立即明白,這李默在龍驤軍中有足夠的話語權,看來可以與他詳談了。實際上,旁邊的一個小兵就是陳承安假扮的,這一切都是陳承安的安排。
張莽心中快速盤算:要糧?這倒是個實在的要求,也符合一支窮途末路軍隊的現狀。看來對方並非完全拒絕,隻是條件沒談攏,而且這個陳破山確實是個莽夫,容易被情緒左右,反倒是這個李默更實際。他臉上露出笑容:“李將軍快人快語!此事不難!袁王深知貴軍困境,已命在下帶來了一批糧秣和藥品,就在山外!隻要貴軍點頭,隨時可以送來!至於聯手之事,可徐徐圖之…”
李默點點頭:“張將軍爽快。糧秣救命之恩,我軍銘記。然則聯手之事,關乎重大,非將軍一人可決,需與軍中弟兄商議。且我軍新敗,士氣低落,急需休整。不若這樣,袁王可先行用兵,攻打顧太師。一則削弱朝廷軍力,二則也可試探朝廷虛實。若袁王能旗開得勝,展現足夠實力,我軍將士看在眼裡,複仇之心熾烈,屆時再談聯手,豈不水到渠成?我軍亦可擇機從旁策應,襲擾征北軍後方糧道或薄弱之處,助袁王一臂之力。”
這個提議,正中張莽下懷!既暫時穩住了這支還有用的力量,又讓他們充當了免費的斥候和襲擾隊,更主要的,是讓袁弘的軍隊先去打頭陣,消耗顧太師。他大笑道:“李參謀高見!此計甚妙!我這就回去稟報袁王!糧秣隨後便到!靜候貴軍佳音!”他抱拳告辭,心滿意足地帶著手下離開了山坳。
看著張莽等人消失在風雪中,陳破山緊繃的身體才緩緩鬆弛下來,眼中的狂暴褪去,取而代之的輕鬆寫意,轉頭看著假扮衛兵的陳承安,樂嗬嗬地越看越滿意。李默則是悄悄問陳承安,:“大少,袁弘…會信嗎?”
陳承安摸著下巴,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疑心仍在,但貪婪和形勢會壓倒疑心。他需要一場勝利來穩定軍心,更需要糧草。我們給了他一個看似‘安全’地利用我們的機會,又讓他先去消耗顧太師,他很難拒絕。接下來,該看顧太師和‘征北軍’的表現了。我們的‘敗’,要敗得真,敗得讓袁弘覺得有機可乘,勝券在握!”
袁弘得到了張莽的回報。雖然陳破山的態度惡劣,但李默提出的“袁軍主攻,龍驤軍襲擾策應”以及索要糧草的行為,很大程度上符合一支走投無路、急需喘息又心懷仇恨的殘兵心態。尤其是龍驤軍殘部願意襲擾糧道和薄弱環節的承諾,更是極具誘惑力。袁弘心中的天平,終於倒向了“戰機難得”這一邊。他決定,賭一把!以主力尋求與征北軍決戰,畢其功於一役!
顧太師坐鎮寒冥城,冷眼旁觀著局勢的發展。陳承安的“死”,龍驤軍的“叛”,確實給征北軍帶來了巨大的衝擊。軍心浮動,士氣低迷是真實存在的。他正好利用這一點。
“破妄之眼”全力運轉。顧太師如同一個高踞雲端、俯瞰棋盤的弈者。袁弘主力部隊的調動、集結方向、糧草囤積點、幾支精銳部隊的動向,甚至袁弘本人及其幾個核心將領身上散發出的那種孤注一擲、急於求成的焦躁氣息,都清晰地映射在他的感知中。結合“夜梟營”那些如同鬼魅般穿梭在敵後的精銳武者和低階修士傳回的具體坐標、兵力部署圖,一張詳細的叛軍動態圖在顧太師心中已然成型。
“袁弘…果然按捺不住了。”顧太師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傳令:左衛軍趙將軍部,前出至黑石峪,依托地勢,構築防線,做出死守糧道姿態。右衛軍王將軍部,移防至落鷹澗,擺出側翼支援的陣型。中軍本陣…緩緩後移三十裡,至望鄉坡。”他的命令清晰而冷酷。
黑石峪,地形狹窄。趙將軍部依令列陣。重盾兵在前,長矛手次之,弓弩手壓住陣腳。陣型看似嚴謹,但士兵們眼神閃爍,缺乏往日那種一往無前的氣勢。當袁弘麾下先鋒大將張莽率領的叛軍精銳如同潮水般湧來時,趙將軍部象征性地抵抗了一陣,射了幾輪箭雨,在叛軍凶猛的衝擊下,“陣腳大亂”,傷亡數字開始攀升。趙將軍“見勢不妙”,急令鳴金後撤,丟棄了部分輜重和旗幟,顯得有些狼狽。
“報——!大王!張將軍首戰告捷,擊潰敵軍一部於黑石峪,斬首數百,繳獲輜重無數!”傳令兵興奮的聲音在袁弘中軍響起。袁弘手下的這些烏合之眾也知道袁弘的喜好,故意將繳獲的物資誇大了說,反正沒有具體數字,日後也沒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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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弘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但依舊謹慎:“顧太師主力何在?”
“回大王!斥候發現征北軍中軍本陣正在後撤,似乎有收縮防禦之勢!右衛軍王部在落鷹澗列陣,但陣型鬆散,士氣不高!”
“好!”袁弘猛地握拳,“看來陳承安一死,征北軍果然成了沒牙的老虎!傳令張莽,銜尾追擊,但不可冒進!命令中軍,加速壓上!目標——擊潰落鷹澗王部,直搗顧太師中軍!”
有了勝利的戰績,袁弘便將龍驤軍拋之腦後,他對龍驤軍忌憚無比,而此刻的龍驤軍叛了,不再是威脅,他便不再去管龍驤軍了。
落鷹澗之戰,叛軍氣勢如虹。王將軍部在“頑強”抵抗後,同樣“不敵”,陣線被撕開缺口,士兵開始成建製地“潰退”。征北軍丟盔棄甲,旗幟倒伏的景象,極大地刺激了叛軍的神經。勝利似乎唾手可得!
望鄉坡,顧太師的中軍大營。氣氛凝重。前線的“敗報”不斷傳來。士兵們看著遠方潰退下來的同袍,聽著隱隱傳來的喊殺聲,臉上充滿了不安和恐懼。中軍帳內,顧太師卻穩坐如山,麵前巨大的沙盤上,代表叛軍的紅色小旗正如他所料,一步步深入,逐漸形成了一個突出的“矛頭”,而其兩翼和後方,因為連續“勝利”和追擊,不可避免地出現了空隙和脫節。
“‘袁弘…你的貪婪和焦躁,終將把你送入墳墓。’”顧太師閉目凝神,再睜眼時,眸中精光爆射,銳利如出鞘寒鋒。“時機已至!”
他聲音沉凝,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勢。“傳本帥命令,左右衛軍殘部,按預定路線,向野狼穀方向‘潰退’!做戲要做足,沿途丟棄更多軍旗、輜重!每次紮營,埋鍋造飯的灶坑數量遞減,務必營造出軍心渙散、士卒逃亡之假象!
命各部挑選精銳軍卒,秘密離隊,就地混編潛伏,充作奇兵,靜候出擊信號!
命‘夜梟營’,即刻行動!務必切斷袁弘先鋒與中軍主力的一切聯係!
命伏波將軍部,偃旗息鼓,星夜兼程,秘密運動至鷹愁峽,扼守咽喉要道!
命驍騎營,整裝備戰,隨時準備雷霆出擊!”
顧太師指尖重重敲在沙盤邊緣,目光掃過帳中肅立的傳令官,一字一句道:“各部謹記:將袁弘所率叛軍分割之後,務必形成鐵壁合圍!圍而不攻,斷其糧道,耗其銳氣!切記,必須徹底切斷其各部之間的聯係,使其首尾不能相顧!”
他頓了頓,眉宇間掠過一絲凝重,“那袁弘,乃道宗棄徒,手段詭異狠辣。據細作密報,此人修為恐已臻至‘天靈境’,非尋常將領可敵!眾將士隻須將其牢牢困住,消耗其力量,切莫貪功冒進,徒增傷亡!待老夫親至,再行擒拿!”
此刻的顧太師,心中亦有一絲隱憂。袁弘敢行此險招,必有依仗。天靈境高手的破壞力,足以在萬軍之中掀起腥風血雨。若不能一舉成擒,恐生巨變。
他本欲傳令遠在彆處的陳老將軍與其孫陳承安前來助陣,此二人實力非凡,尤其陳承安,雖年輕卻天賦異稟,或可牽製袁弘。然此計劃環環相扣,牽一發而動全身,任何額外的調動都可能引發不可預知的紕漏。權衡再三,顧太師終是壓下了這個念頭。
“唉…”一絲無奈掠過心頭。顧太師猛地想起一事,更是氣惱——當日龍驤軍反出大營,陳承安那幫小子竟尋了各種借口,紛紛溜走,說是要去“尋訪”龍驤軍蹤跡!千算萬算,竟把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祖宗給漏了!顧太師氣得吹胡子瞪眼,卻也鞭長莫及,隻能祈禱他們彆闖出大禍。
命令如疾風般傳遍各營。一張精心編織的死亡之網,在夜幕與山川的掩護下悄然張開。
左右衛軍殘部倉惶“潰退”,旗幟、甲胄、破損的糧車沿途丟棄,散亂不堪。野狼穀方向,散落的灶坑從百餘個銳減至數十個,再到零星幾個,清晰地勾勒出一支軍隊迅速崩潰、兵員銳減的軌跡。這景象,完美地刺激著袁弘那顆急於求成、貪功冒進的心。
“夜梟營”如同真正的夜梟,無聲無息地潛行。他們精通刺殺、破壞與偽裝,精準地拔除了袁弘先鋒部隊與後方中軍聯係的斥候、信鴿驛站,甚至破壞了關鍵的傳訊法陣。一道道無形的屏障豎起,袁弘的先鋒部隊瞬間成了失去耳目、孤立無援的聾子瞎子。
伏波將軍部如暗流湧動,悄無聲息地抵達鷹愁峽。這座險峻的峽穀,是通往野狼穀腹地的必經之路。伏兵占據兩側高地,滾木礌石、強弓勁弩密布,徹底封死了袁弘中軍試圖前出接應先鋒或後撤的通道,將其主力牢牢鉗製在相對開闊但無險可守的地帶。
驍騎營的精銳騎兵早已按捺不住戰意,他們化作數支靈活的遊騎隊伍,如同盤旋的獵鷹,在包圍圈外圍反複巡弋、切割。任何試圖突圍的小股叛軍或被殲滅,或被驅趕回包圍圈內。他們更重要的任務是徹底斷絕叛軍的糧道,燒毀任何可能運抵的補給,將“圍而不攻,消耗糧草”的戰術執行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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