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沉思破局之法,考慮是否需借勢與“淵渟盟”進行高層交涉,或以其他寶物交換時,房門被洛霆曉輕輕推開。
她款步走出,手中同樣捏著一枚閃爍著幽藍水紋的玉符,臉上帶著一絲了然與從容的笑意,看向陳承安:“看來,你也得到消息了?‘淵渟盟’,規矩確實不少。”
陳承安目光微凝,看向她手中的玉符,那上麵流轉的氣息古老而晦澀,與他從荀彧處得來的情報風格截然不同。
洛霆曉微微一笑,並不隱瞞,輕聲道:“我這邊也剛收到回訊。‘淵渟盟’的渟淵君,早年欠我‘星樞府’一份不小的人情。方才我已傳訊與他交涉,提出以三顆‘瀚海凝珠’換取那株還魂草未來的采摘權,待其成熟之日可取走。”
她頓了頓,觀察著陳承安的神色,繼續道:“渟淵君已應允。他會下令那豬龍婆不得阻攔,隻需我們在采摘前提前知會他一聲即可。此事,已算是解決了。”
星樞府?陳承安心中一動,這個名字他聞所未聞,洛霆曉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開口解釋說:
“星樞府,是極其古老而神秘的組織,傳聞萬年前,人族大能觀星辰運轉、訪上古秘辛根據天道設立,其行蹤飄渺,極少直接介入世俗事務,其實力和底蘊深不可測。”
“我自覺醒以後,便尋到了星樞府,如今暫代星樞府的府主。正是如此,才能與那渟淵君做一做交易,不過這老蟲子如果不聽話,那就打他。”
這丫頭簡單的幾句話讓陳承安再次感受到了壓力,這丫頭來頭不小,到底是何人?
不過困擾陳承安數月,需要謀定而後動的難題,竟被她如此輕描淡寫地化解了。這並非依靠蠻力,也非依靠家族權勢,而是憑借其背後組織更深厚的底蘊和古老的人脈網絡。
陳承安深深看了洛霆曉一眼,心中對她的警惕又加深了幾分,但同時也鬆了口氣。無論如何,還魂草的問題算是找到了穩妥的解決途徑,無需兵行險著。
“星樞府……洛洛果然深藏不露。”陳承安拱了拱手,“此番,多謝了。”
“切!”洛霆曉灑然一笑,轉身回房,然後開口,那語氣帶著女孩兒獨有的嬌憨和期盼,聽起來估計得有八個加號。“你早日恢複。”
陳承安望著她關閉的房門,手指輕輕敲擊桌麵。還魂草之事雖暫告一段落,但洛霆曉及其背後的“星樞府”,以及這看似平靜卻暗流洶湧的大澤水族“淵渟盟”,都讓他感覺到,這片土地之下,隱藏的秘密和力量,遠比他最初想象的還要複雜得多。
不過,曉曉是自己人,這就足夠了。
未來的十年,看來不會如他最初設想的那般平靜了。
翌日,陳承安正自沉吟,忽地指尖在桌麵上輕輕一點,對屋內道:“曉曉,既然渟淵君已應允,於情於理,我們都該親自去見他一見。一則顯我輩誠意,二則……我也很想看看,這‘淵渟盟’深處,究竟是怎樣的氣象。”
房門無聲開啟,洛霆曉倚門而立,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正合我意。那老蟲子答應得太爽快,反倒讓我覺得有些蹊蹺。去看看也好,瞧瞧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她唇角微揚,帶著一絲躍躍欲試,“他若真老老實實,便相安無事。若有什麼花花腸子……哼。”
數日後,兩人通過洛霆曉手中的幽藍玉符指引,來到大澤極深處。這次淵渟君與二人相約,在大澤的一處水府會麵。
一片巍峨的水下宮闕群靜靜矗立在幽暗之中,並非以凡間金玉築成,而是由巨大的天然珊瑚、硨磲、以及某種發著柔和熒光的異種礦石構建,磅礴的水靈之氣幾乎凝成實質,流轉不息。宮闕上方,無形的力量將萬頃碧波撐開,形成一片巨大的無水空間,抬頭可見遊魚水族如飛鳥般巡弋,光怪陸離。
“淵渟盟總壇,果然不凡。”陳承安目光掃過那些隱在暗處、氣息晦澀的護衛,輕聲道。
一位身著深藍錦袍、麵白無須、眼帶笑意的中年男子早已等候在主殿門前,他周身氣息圓融深沉,與整片宮闕乃至大澤的水靈之氣隱隱共鳴,正是渟淵君。
他見到二人,尤其是洛霆曉,立刻快步上前,笑容可掬地拱手:“洛府主大駕光臨,渟淵水府蓬蓽生輝!這位想必就是陳承安陳道友吧?久仰,快請進!”
態度熱情得近乎謙卑,仿佛全然忘了一方霸主之尊。
殿內布置清雅而古老,夜明珠溫和照明,靈泉潺潺流過殿角。分賓主落座,香茗奉上,渟淵君笑道:“洛府主所需還魂草,不過小事一樁。那豬龍婆不識天威,已被我訓斥懲戒。府主屆時派人來取便是,何勞親自跑這一趟。”
洛霆曉把玩著茶盞,似笑非笑:“欠債還錢,人情債也是債。三顆‘瀚海凝珠’雖不算絕世奇珍,但於你水族修行也大有裨益,足以抵那未成熟的還魂草之價。我星樞府做事,向來公平,不欲憑舊情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