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露,大澤湖麵泛起粼粼金波。陳承安立於小舟之上,手腕輕抖,漁網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悄然沒入水中。他的動作行雲流水,絲毫看不出曾是震懾八方的輪回境大能,反倒像個真正的漁夫,眉宇間透著與世無爭的寧靜。
小舟隨波輕蕩,陳承安的目光望著湖水,心神則是內視著丹田處緩緩旋轉的造化陰陽鼎。
十幾年前移植進去的靈脈,隨著這些年陳承安吞吐靈氣,小鼎也順便沾光,加上鼎內自有乾坤,如今這條靈脈壯大了不少。而當年在地底尋到的那條瀕死的龍脈如今也已不再奄奄一息,而是慢慢複蘇,一條巴掌大的小龍靈動地圍繞著靈脈上下舞動,玩的不亦樂乎。
鼎中藥田空間內,九轉還魂草嫩葉微垂,根須深深紮入靈脈沃土,一絲絲幾乎看不見的幽光正從龍脈氣息與死氣交融的土壤中滲出,緩慢滋養著草葉。催熟的速度比預想中更慢,但他並不焦急。兩世為人了他的焦躁,更何況,眼下這般歲月靜好的生活,他竟是有些貪戀。
岸邊炊煙嫋嫋,洛霆曉不再是一身黑裙,而是換了一襲素衣,正彎腰在菜畦間采摘晨露未乾的青蔬。她抬頭望見湖心那葉扁舟,唇角不自覺揚起溫柔笑意。這樣的日子,平淡得令人心醉。養蠶,織布,耕種,炊煮……這些她萬年前從未想過會與自己有絲毫關聯的俗世瑣事,如今做來卻甘之如飴。
然而,當夕陽西下,陳承安結束一日“勞作”,回到他們精心搭建的湖邊小築,取出那尊小鼎,準備例行察看還魂草長勢時,洛霆曉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那尊小鼎不過巴掌大小,古樸無華,鼎身一側縈繞著極寒冰紋,另一側卻跳躍著熾熱炎痕,冰與火奇異交融,渾然一體。
冰火造化鼎!
她前世的本命法寶,伴隨她征戰四方、登臨丹皇之位的至高存在!
手中的竹籃“啪”地一聲掉落在地,剛采的菌菇散落一片。洛霆曉恍若未覺,隻是死死盯著那尊小鼎,神魂深處仿佛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萬年前塵封的記憶如同決堤洪水,洶湧奔流,瞬間將她吞沒。
但是她很快收攝心神,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將地上散落的菌菇一一撿起,轉身去準備晚飯。
一頓晚飯,味道依舊,洛霆曉今日有些魂不守舍,雖然依舊笑語嫣然,一雙美眸笑起來依舊如同彎月,那雙眸子裡也依舊滿眼都是陳承安,但偶爾不經意的走神讓她看起來有些怪異。不過陳承安此時識海翻滾,沒有注意這些細節,因為這些都不是他在意的,並不是說他不在意兩個人的感情,而是一種無條件的信任,腦海裡壓根沒有其他的想法。
陳大少正在琢磨需要的藥材和煉製的丹藥,這次身體受的是大道之傷,並非凡間普通丹藥可以治療,而且煉製這枚丹藥的艱辛極其困難,堪比上輩子陳承安準備煉製的羽化丹,那次煉製羽化丹他可是燃燒了生命,加上了入侵的番蠻修士一股腦給練了進去。這次丹藥的主藥有了,剩餘的他還需要仔細臻量。
心神沉入識海,陳承安的意識仿佛化作一尊亙古永存的神隻,立於無垠的虛空之中。眼前,無數光影幻滅,那是世間萬千靈藥的虛影,藥性、藥理、君臣佐使、陰陽五行生克……無數繁複至極的信息流奔騰交織,推衍著無數種可能。
治療大道之傷,非同小可。這已非修複肉身或滋補神魂那般簡單,而是要彌補被天地法則反噬所損傷的“道基”,是逆天而行,與冥冥中的規則抗衡。所需的丹藥,其品階已然超越了尋常意義上的天階,觸及到“道丹”的範疇,丹方早已失傳於歲月,即便在前世,陳承安也隻是在古老遺跡的殘篇中窺得一二理念。
九轉還魂草是核心,是承載“逆轉生死、彌補道缺”意蘊的主藥,但絕非唯一。需要至陽至剛之物平衡其陰柔藥力,亦需蘊含生死意境的輔藥進行調和,還需能承載大道法則碎片的奇異寶材作為媒介……
“赤陽神髓,至陽至烈,可煆燒虛妄,穩固道基……”
“幽冥彼岸花,生於陰陽交界,蘊含一絲輪回真意,可引渡斷裂的道痕,但此花世間難尋,替代品,作何選擇?恩,可以用天風忘憂草。”
“虛空結晶,穩固空間,承載法則碎片,這個也不好找,不過之前在北境征戰的時候,搜刮到了一些空冥幽晶,可以將其煉製一下,應該效果更好……”
“萬年地心玉母,溫潤厚重,能中和諸般霸烈藥性,護持經脈丹田,這個老爺子那裡應該能尋到……”
一種種隻存在於傳說中,或是極為罕見難尋的天地奇珍,在陳承安的意念中被不斷組合、調整、模擬煉製。每一次模擬,都伴隨著藥性的劇烈衝突或融合不足而導致的失敗,神識之力劇烈消耗。
這是一個極其漫長且耗費心神的過程。外界不過片刻,他的識海中已推演了成千上萬次。
終於,一副複雜到極致,卻又隱隱契合天地至理的丹方逐漸成型。陳承安緩緩睜開眼,眸中雖有一絲疲憊,但更多的卻是熠熠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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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他低語一聲,轉頭看向身旁的洛霆曉,卻見她正望著湖麵微微出神,指尖無意識地纏繞著衣角。
“洛洛?”陳承安輕聲喚道。
洛霆曉猛地回神,沉浸的思緒被打斷,溫柔開口:“嗯?可是想好了?”那雙眼眸再次笑起來如同彎月,讓人無比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