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黑水部外鬆內緊的戒備中悄然流逝。
寨子表麵依舊是一副愁雲慘淡、物資匱乏的景象,但暗地裡,無論是戰士還是普通寨民,眼神中都多了一絲壓抑的期盼和隱晦的忙碌。
黃一夢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那間臨時開辟的石室內。
安魂定魄燈的柔和光暈下,那些被禁錮的屍蹩蠱蟲已不複最初的狂躁,變得萎靡不振,甲殼上那層陰冷的烏光也黯淡了許多。
通過燈焰的持續淨化和神識的細微感知,她確實捕捉到了那一絲若有若無、指向黑牙穀方向的詭異聯係,雖然依舊模糊,卻無疑證實了她的猜想——這些蠱蟲與施術者之間存在某種精神層麵的維係。
【持續以安魂定魄燈削弱屍蹩蠱,嘗試細微乾擾其與施術者的聯係】→〖中中簽〗:平,收效甚微,然積少成多,或能於關鍵時刻產生微弱影響。】
蚊子腿也是肉。黃一夢並不指望這點乾擾能重創烏毒,但哪怕隻是在關鍵時刻能讓其操控出現一絲微不足道的滯澀,或許就能創造出一線機會。
這日午後,一直負責監視蛇穀方向動靜的探子連滾帶爬地衝回寨子,臉上帶著驚懼與興奮交織的複雜神情。
“祭首!墨大人!動了!蛇穀那邊有動靜了!”他氣喘籲籲,幾乎語無倫次,“穀裡的瘴氣…瘴氣好像變淡了!
而且地底下好像有悶雷聲傳上來,連站在外麵都能感覺到地在微微發抖!還有…我看到黑牙部的人抬著好多東西進去了,那幾個穿青袍的中原修士也跟著進去了!”
地動、悶雷、瘴氣變淡…黃一夢與烏蟒對視一眼,心中同時閃過一個念頭:地火潮汐要來了!那地肺火蓮,恐怕即將成熟!
“你看清他們抬的是什麼了嗎?”黃一夢冷靜追問。
探子努力回憶著:“好像…好像是一些巨大的青銅罐子,密封著,看起來很沉。還有…對!還有用黑布蒙著的籠子,裡麵好像有活物在動,感覺…很凶!”
青銅罐?蒙著黑布的籠子?活物?烏蟒臉色一沉:“是祭品!烏毒老鬼慣用的血祭邪法!他定是想用生靈血魄和怨力,來壓製地火暴戾,或者吸引那火蓮成熟!”
石室內聞訊趕來的幾位族老聞言,皆麵露怒色與不忍。南疆部落雖也有祭祀,但多以牲畜果蔬,如此大規模以活物甚至可能是活人血祭,已是徹頭徹尾的魔道行徑!
“不能再等了!”一位脾氣火爆的族老錘著石壁低吼,“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們造孽,還要奪走屬於我們黑水澤的靈物?”
“稍安勿躁。”黃一夢聲音依舊平穩,卻帶著一種讓人心神定下來的力量,“現在衝過去,正中他們下懷。血祭一旦開始,必然邪力彌漫,我們這點人手,不夠填的。”
她轉向烏蟒:“祭首,之前讓你準備的後山小路,可曾探查清楚?”
“探查清楚了!”烏蟒重重點頭,“那條小路異常險峻,幾乎無人行走,荊棘密布,但確實能繞過穀口,通到蛇穀後方的懸崖之上,從那裡可以俯瞰大半個蛇穀,尤其是…那處地底溶洞的入口!”
“好。”黃一夢眼中閃過一絲銳光,“時機將至。
祭首,挑選三五個身手最敏捷、最沉得住氣的兄弟,帶上驅蟲藥粉和那幾張牛皮,隨我上去。其餘人,由各位族老帶領,守住寨子,若見穀中信號或我們退回,立刻接應!”
“墨姑娘,你要親自去?”烏蟒一驚,“太危險了!那懸崖陡峭,且離他們太近…”
“唯有親自去看,方能把握時機。”黃一夢語氣堅決,“祭首放心,我不會輕易涉險,見勢不妙,我比誰跑得都快。”
她這話說得直白,反而讓烏蟒和幾位族老愣了一下,隨即苦笑。這位墨姑娘,行事風格當真是…彆具一格。
最終,烏蟒挑選了岩蟒和另外兩名以敏捷和隱匿見長的年輕獵人阿萊、阿木正是之前被黃一夢救回的那兩人,傷愈後對黃一夢死心塌地)。
三人得知要跟隨墨大人執行關鍵任務,又是緊張又是激動。
“大人放心!就算從懸崖上掉下去,我也絕不會吭一聲!”岩蟒拍著胸脯保證,臉色因興奮而漲紅。
黃一夢瞥了他一眼:“掉下去摔死了,吭不吭聲也沒區彆。我要的是活著上去,活著下來。記住,我們的任務是看和等,不是拚命。”
“是!是!”三人連忙收攝心神,鄭重應下。
是夜,月暗星稀,正是行動的好時機。黃一夢四人悄無聲息地溜出寨子,如同鬼魅般融入漆黑的雨林,向著後山那條幾近荒廢的小徑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