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室之內,重歸死寂。
那龐大的礦工煉屍倒在地上,徹底失去了所有動靜,化為一座覆蓋著焦黑痕跡的青黑色雕像。
唯有空氣中殘留的焦臭和陰冷,以及地上那深刻的爪痕,證明著方才那場短暫而激烈的搏殺。
黃一夢持筆而立,微微喘息,眼神卻驚疑不定地看著那具煉屍屍體,又看了看角落裡似乎氣息略微好轉了一絲的木靈體少女。
那點乳白色的光芒…究竟是什麼?
她小心翼翼地上前,用判官筆捅了捅煉屍的屍體,確認其徹底死透後,才開始仔細檢查。
煉屍的身體堅硬如鐵,尤其是那身骨骼,在心火爆炎術的灼燒下竟然隻是變得焦黑,並未斷裂,可見其生前肉身被打磨得何等強悍。
那破爛的礦工服早已化為飛灰,露出腰間一塊鏽蝕得幾乎看不清字跡的鐵牌,上麵模糊刻著一個“丙七”的編號。
除此之外,彆無他物。
那點白光,仿佛隻是她的幻覺。
但少女那邊傳來的、極其微弱的生機增強,卻是實實在在的。
黃一夢走到少女身邊,神識仔細探查。那點白光融入後,少女體內似乎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純淨平和的韻味,雖然依舊虛弱,但不再是那種純粹被掠奪的枯竭狀態,反而像是一塊乾涸的土地,得到了一絲微不足道的甘霖滋潤。
而她懷中的石卵,似乎對那絲純淨韻味毫無興趣,依舊孜孜不倦地吸收著最本源的木靈生機,表麵的翠綠光芒穩定而持續。
“怪事…”黃一夢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那白光的氣息,與這礦坑的陰煞死格格不入,反而充滿了某種…執念?守護?甚至是…贖罪?
她回想起煉屍最後那痛苦抱頭的動作,以及白光主動飄向少女的景象。
一個模糊的猜想在她腦中形成:這煉屍生前恐怕就是這礦坑的礦工,編號丙七。
礦難發生時,他或許心有不甘或心有執念,死後殘魂與肉身被陰煞之氣異化,變成了這具強大的煉屍。
而那點白光,極可能是他殘存的一絲最本真的人性執念,或許是守護同伴,或許是渴望救贖…而這執念,感應到了木靈體少女那純淨卻瀕危的生機,最終選擇了消散自身,成全了她?
“媽的,死了都不安生,還搞這出…”黃一夢撇撇嘴,對這種悲情戲碼毫無感觸。在這吃人的修仙界,活著才是硬道理,死了就一了百了,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有屁用。
不過,這倒是暫時緩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少女的生機得到一絲補充,第二次種下的靈契應該能維持更久一些,讓她有更充足的時間來處理這個麻煩。
她不再耽擱,迅速打掃戰場。將那煉屍身上最堅硬的幾塊指骨和那根特殊的鎖鏈拆下收起——這些材料經過陰煞和心火淬煉,或許以後煉器能用上。然後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礦室,確認沒有其他隱患。
做完這一切,她再次將目光投向少女和石卵。
石卵的吸收似乎進入了一個平穩期,不再像之前那樣貪婪躁動。照這個速度,或許再有一兩天就能完成?
她決定再等一等。現在帶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少女離開,目標太大,而且這礦坑深處似乎還隱藏著其他秘密,那點白光讓她產生了一絲好奇。
接下來的兩天,黃一夢並未離開礦室。她一邊守護著少女和石卵,一邊鞏固築基一層的修為,熟練著暴漲的力量和對心火的掌控。
她甚至抽空將之前購買的符紙朱砂取出,嘗試繪製更高級的“築基期”符籙。築基期的真元更加凝練雄厚,對神識微操要求也更高,最初失敗了幾次,浪費了不少材料,但在《百劫煉神錄》的輔助下,她很快掌握了訣竅,成功繪製出了幾張威力遠超從前的“炎爆符”和“金剛盾符”。
這種穩步提升實力的感覺,讓她頗為享受。
期間,她也曾小心翼翼地向外探索了一段距離,憑借強大的神識避開了幾處陰氣特彆濃鬱的危險區域,但並未再遇到類似礦工煉屍那樣的強大存在,隻順手解決了幾隻不開眼的低階怨魂和屍蟞。
終於,在第三天清晨,少女懷中的石卵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其表麵的翠綠光芒達到了鼎盛,然後猛地內斂,所有光華儘數收入卵內。石卵本身變得溫潤如玉,觸手不再冰涼,反而帶著一種奇異的暖意,表麵那些玄奧的花紋似乎也活了過來,緩緩流轉,散發出一種圓滿、愉悅的靈性波動。
它停止了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