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林重歸死寂,唯有風穿過嶙峋怪石的嗚咽,如同亡魂的低語。淺洞內,黃一夢背靠岩壁,臉色在慘白與不正常的潮紅間變幻。
體內冰火之力初步平衡,卻依舊如同兩軍對壘,將她脆弱的經脈作為戰場,每一次真元流轉都帶來撕裂般的痛楚。
她強忍著不適,將神識如同受傷的觸角,小心翼翼探出陣法之外。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硫磺味、血腥氣以及那夥修士倉皇逃竄時留下的恐懼意念。
那雙頭火蜥的咆哮聲已遠,但它造成的威懾猶在,短時間內,這片石林深處應是無虞。
但這安全是暫時的。那個叫錢好多的修士若未死,必會卷土重來,帶來更棘手的敵人。此地不宜久留。
她必須動起來。
嘗試調動真元,丹田傳來針紮般的刺痛,經脈滯澀,如同乾涸的河床。傷勢比她預估的更重。彆說禦使水韻靈梭,就連施展《水影流光遁》都極為勉強,頂多能支撐短距離的緩慢移動。
她取出一把療傷丹藥,看也不看便吞服下去。藥力化開,如同甘霖滋潤著受損的經脈,但相對於沉重的傷勢,不過是杯水車薪。她又握住靈石,全力運轉《雲水訣》,試圖儘快恢複一絲可用的真元。
時間在煎熬中緩慢流逝。洞外天色由暗轉明,又由明漸暗,一日一夜過去。
黃一夢的臉色稍微好看了些許,至少不再是那種隨時會昏厥的慘白。體內真元恢複了一成左右,雖然遠未到巔峰,但足夠支撐她進行短途跋涉和應對一些突發狀況。
冰火之力在《百劫煉神錄》和碎石片符文的調和下,暫時相安無事,甚至那一絲玄冰焰火種散發出的極致寒意,還在潛移默化地進一步淬煉著她的神識,使其更加凝練。
她緩緩起身,動作依舊帶著掩飾不住的虛弱。收起布陣的陣旗,側身擠出淺洞。
石林沐浴在黃昏晦暗的光線裡,投下漫長而扭曲的陰影,顯得格外陰森。空氣中彌漫著昨日那場短暫追殺留下的肅殺氣息。她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與錢好多等人逃竄相反、也更深入荒原腹地的方向走去。
腳步虛浮,落地無聲。她不敢走得太快,每一步都牽動著內腑的傷勢。神識高度集中,如同最警惕的獵食者,掃描著前方每一寸土地,每一塊岩石的陰影。
【選擇深入荒原腹地】→〖中下簽偏凶)〗:前路未知,危機暗藏,然絕境之中或有一線生機,需極致謹慎,步步為營。】
金手指的提示依舊不容樂觀,但至少指出了“一線生機”。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在怪石嶙峋間艱難穿行。荒原的夜晚降臨得很快,星辰煞氣變得活躍,寒意加深。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真元抵禦煞氣侵蝕和低溫,這使得她本就不多的真元消耗更快。
一夜跋涉,避開幾處散發著危險氣息的妖獸巢穴和隱隱有能量紊亂的區域。黎明時分,她來到一片更加荒涼的地域。
這裡的地麵不再是暗紅色,而是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灰白色,仿佛被抽乾了所有生機。視野之內,幾乎看不到任何植物,隻有一些奇形怪狀、如同骸骨般的蒼白岩石聳立著。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連風似乎都繞開了這裡。星辰煞氣在這裡也變得稀薄、惰性,卻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澱了無數歲月的腐朽與絕望之意。
黃一夢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這裡給她的感覺,比寒鴉坳更加不祥。那是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排斥與恐懼。
她停下腳步,猶豫是否要繞過這片區域。
就在此時,她眼角餘光瞥見側前方一塊巨大的、形似臥牛般的蒼白岩石底部,似乎有一道極其隱蔽的裂縫。那裂縫被幾叢枯死的、如同鐵絲般的藤蔓遮掩,若非她神識敏銳,幾乎無法察覺。
更讓她心中一動的是,從那裂縫深處,她隱約感受到了一絲極其微弱的、與周圍死寂環境格格不入的……清涼水汽?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古老而沉靜的氣息。
這氣息並非活物,也沒有威脅感,反而讓她因長時間緊繃而疲憊的心神,感到一絲奇異的安寧。
【發現未知岩縫】→〖中平簽偏吉)〗:絕地藏生機,此縫或有玄機,內中氣息古老沉靜,風險未知,然或可暫避,恢複元氣。】
簽運第一次出現了偏吉的傾向!
黃一夢心中掙紮。這片灰白死地顯然不是善地,但這岩縫內的氣息卻又透著不尋常。是機遇,還是另一個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