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另一處院落裡，氣氛壓抑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聖女宗的四小聖女，誰都沒有睡意。
含香盤膝坐在蒲團上，一遍又一遍地運轉著《聖女靜心訣》，試圖壓下心中的煩亂。
可往日裡百試百靈的功法，此刻卻失去了作用。
她的腦海中，反複回蕩著秦長風那雙深邃的眼眸，和他那雲淡風輕卻字字誅心的話語。
“左肩之下的‘天宗穴’附近，經脈時常有針紮般的刺痛……”
“被一種陰寒屬性的暗器所傷，寒毒至今未清……”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精準地紮在她最脆弱的神經上。
他為什麼會知道？
他憑什麼能一眼看穿？
如果他不是騙子，那他的治療方法……難道也是真的？
這個念頭讓她心亂如麻，渾身燥熱，連帶著左肩的傷處，也開始隱隱作痛起來。
“師姐……”
黑暗中，春風的聲音幽幽響起，帶著一絲顫抖，“你……也沒睡著嗎？”
含香沒有睜眼，隻是冷冷地“嗯”了一聲。
春風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翻身下床，跪在了含香麵前。
“師姐，我們……我們再回去找他一次吧！求求你了！”
“胡鬨！”
含香猛的睜開眼睛，目光如電，“你忘了宗門的規矩了嗎？忘了我們立下的誓言了嗎？此事休要再提！”
“可我真的受不了了！”
春風的眼淚瞬間決堤。
她死死抓著自己的小腹，痛苦地說道：“師姐，你是知道的，我這火毒每日發作，就像有無數把燒紅的刀子在丹田裡亂攪！我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再這樣下去，不等走火入魔，我就會被活活痛死！”
明月和冬梅也走了過來，臉上同樣寫滿了痛苦和哀求。
“是啊師姐，”明月聲音沙啞，“我的《碧波訣》已經卡在瓶頸整整三年了，每次強行衝擊，都感覺神魂要被撕裂一樣。再這麼下去，我這輩子都彆想再有寸進，甚至可能道基受損，淪為廢人！”
“我也是，”冬梅咬著嘴唇，眼中滿是恐懼，“他說我的根基是空中樓閣，我以前不信，可最近我越來越感覺靈力虛浮，難以掌控。師姐，我不想修為倒退，我不想變成一個連外門弟子都不如的廢物啊！”
三位師妹的哭訴，如同三柄重錘，狠狠地砸在含香的心上。
她何嘗不知道師妹們的痛苦。
作為大師姐，她看著她們一路走來，情同親姐妹。
為了她們的傷，她也曾費儘心思，求丹問藥，可結果都無濟於事！
如今，唯一的希望就在眼前。
卻要用她們最珍視的清白去換。
“師姐，我知道你在顧慮什麼。”春風抬起頭，淚眼婆娑，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可是，你想想，如果我們幾個都廢了，對宗門又有什麼好處？我們聖女宗本就人丁單薄，每一位親傳弟子都關乎宗門的未來！如果我們能治好頑疾，修為大進，將來才能更好地為宗門效力啊！”
“這……這是為了宗門的未來！”
這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含香心中最後的防線。
是啊，為了宗門。
多麼冠冕堂皇，卻又無法反駁的理由。
她閉上眼睛，臉上滿是掙紮痛苦。
良久，良久。
她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聲音疲憊而沙啞：“……去吧。”
“師姐？！”三女聞言，頓時大喜過望。
“那……那師姐你呢？”春風小心翼翼地問道。
含香緩緩睜開眼，眼神已經恢複了清冷。
隻是深處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