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2年,光和五年六月廿五,寅時末。
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深沉。黑石嶺連綿的輪廓如同蟄伏的巨獸,沉默地橫亙在天地之間。山風掠過林梢,發出嗚咽般的聲響,更添幾分肅殺。西彆部大營的燈火早已熄滅,隻餘下巡邏士卒無聲遊弋的模糊身影。
中軍帳內,油燈如豆。王康、高順、典韋、王固、王栓等人圍在地圖前,地圖上黑石嶺的幾處關鍵位置已被朱砂重點標記。
“王栓,情況如何?”王康聲音低沉。
“稟司馬!”王栓眼中布滿血絲,卻精神亢奮,“屬下帶人潛行三日,已摸清‘過山風’孫七主力藏身之地!位於黑石嶺主峰東北側,一處名為‘鷹嘴岩’的巨大溶洞群!入口隱蔽,易守難攻,洞內岔道複雜,據俘虜交代,深處有水源。孫七及其核心約一百五十人藏匿其中!另有數十名散匪,分散在附近幾處較小的山洞和密林營地,作為外圍警戒和前哨。”
他指向地圖上幾個紅點:“其水源在此!一處小型山澗!獵物主要在此片穀地活動。屬下已按司馬吩咐,在其水源上遊投放了腐爛的牲畜內臟取自野狐溝繳獲的死馬),汙染水源!並在幾處主要獵物聚集地和水源附近,布下了大量淬毒的竹簽陷阱和觸發式的落石索套!昨日觀察,已有匪徒取水後出現嘔吐腹瀉,獵物蹤跡也明顯減少!洞內似有騷動!”
“乾得好!”王康眼中寒光一閃,“困獸之鬥,最為凶險。孫七狡詐,必不會坐以待斃。高順,外圍封鎖情況?”
高順沉聲道:“戰兵一曲主力,由王勇、王猛、李敢分率,已牢牢扼守黑石嶺所有主要下山通道,廣布旌旗,多設篝火,日夜巡邏,聲勢浩大。趙平弓手屯占據各處製高點,凡有匪徒試圖露頭探查或覓食,必遭箭雨覆蓋!三日來,已射殺、射傷其外圍散匪二十餘人。孫七主力,已成甕中之鱉!”
“時機已到!”王康猛地一拍桌案,“孫七糧水將儘,人心惶惶,正是雷霆一擊之時!王固!”
“末將在!”王固早已按捺不住。
“命你率虎賁屯,為全軍先鋒!由王栓帶路,直撲‘鷹嘴岩’主洞口!務必以最快速度,突破其洞口防禦!典韋大哥!”
“在!”
“你率親衛什,緊隨虎賁屯之後!一旦洞口突破,你為尖刀,直插溶洞深處,擒殺孫七!震懾群匪!”
“哈哈!包在老子身上!”典韋摩挲著鐵戟。
“高順!”
“末將在!”
“你率戰兵一曲主力王勇、王猛、李敢部),緊隨先鋒之後!洞口突破後,立刻跟進,分兵清剿洞內各岔道殘匪!以什伍為單位,相互掩護,逐洞清剿!趙平弓手屯,封鎖所有已知的溶洞小出口和通風口,凡有露頭者,格殺勿論!”
“末將領命!”高順抱拳。
“王禰!”
“屬下在!”
“你率輜重營及部分留守士卒,看管大營及野狐溝俘虜,確保後勤無虞,並準備接收此戰俘虜和繳獲!”
“屬下明白!”
寅時末刻,鷹嘴岩下。
黑暗如同濃墨。虎賁屯百餘名老卒,在王固和王栓的帶領下,如同融入夜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潛行至距離主洞口不足五十步的一處巨石後。洞口隱約可見微弱的火光和兩個抱著兵器打盹的哨兵身影,洞內深處傳來壓抑的咳嗽聲和煩躁的低語。
王固舔了舔有些乾裂的嘴唇,眼中凶光畢露,對著身後的老卒們做了幾個手勢。十幾名臂力最強的悍卒,在王續、王憲帶領下,悄無聲息地取下背上的強弓,搭上特製的、包裹著厚厚油布浸透火油的火箭!
“放!”王固低沉的聲音如同野獸的嘶鳴!
嘣!嘣!嘣!
弓弦震響!十幾支燃燒的火箭如同流星,劃破黑暗,精準地射向洞口附近堆積的乾柴枯草王栓提前偵察時發現的)和那兩個驚駭欲絕的哨兵!
轟!火焰瞬間升騰!乾柴被點燃,火舌貪婪地舔舐著洞口岩壁!兩個哨兵慘叫著變成火人,翻滾著跌入洞內!
“殺——!”王固的咆哮如同驚雷炸響!他如同離弦之箭,揮舞著胡人彎刀,第一個衝向火光衝天的洞口!身後,虎賁老卒們如同決堤的洪流,怒吼著蜂擁而上!
“敵襲!官軍來了!”
“頂住!快頂住!”
洞內瞬間大亂!驚呼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混雜在一起。十幾個反應較快的悍匪嚎叫著從煙火中衝出,試圖堵住洞口。
“滾開!”王固咆哮著,彎刀帶著惡風劈下!一名匪徒連人帶刀被劈成兩半!王續、王憲緊隨其後,重矛突刺,瞬間洞穿兩人!虎賁老卒三人一組,配合默契,刀砍矛刺,硬生生在狹窄的洞口殺出一條血路!
“典韋!看你的了!”王固渾身浴血,對著身後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