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五年公元188年)四月十五,興慶城,校場。
塞北的春風依舊帶著料峭寒意,卷過寬闊的校場,揚起細碎的沙塵。深青色的軍旗在風中獵獵狂舞,發出沉悶的拍擊聲。校場之上,兵甲如林,戰馬如龍,肅殺之氣直衝雲霄,連呼嘯的北風似乎都被這股鐵血意誌所懾,變得低沉嗚咽。
王康按劍立於點將高台,玄甲猩氅,目光如寒星掃視台下肅立的鋼鐵洪流。身後,陳宮青衫磊落,神色沉凝。台下,高順、於禁、趙雲、典韋、徐晃、張遼、張合、王續、王憲等諸將頂盔貫甲,按刀肅立,眼中燃燒著熾熱的戰意。經過近一月緊鑼密鼓的整補與厲兵秣馬,朔方軍團這支戰爭巨獸已磨礪出更加鋒銳的爪牙。
“王栓!”王康聲音穿透風聲,清晰冷硬。
“末將在!”風塵仆仆、麵頰消瘦卻眼神銳利如鷹的王栓大步出列,單膝跪地。
“西河虛實,報來!”
“諾!”王栓的聲音帶著長途奔波的沙啞,卻異常沉穩有力:
“末將率百騎,曆時十九日,踏遍西河四縣離石、平定、皋狼、中陽),探明叛胡虛實如下!”
“一、叛軍格局:”
“1.叛軍主力:弑殺羌渠單於之首惡,右部醢落與休屠各胡酋帥白馬銅,合兵一處,擁眾約八萬口含裹挾之婦孺),控弦之士三萬五千騎!現盤踞於西河郡腹地,以離石城郡治)為核心,分駐平定、皋狼,互為犄角。其部眾剽悍,尤以白馬銅麾下休屠殘騎為甚,然劫掠成性,紀律渙散。”
“2.於扶羅殘部:羌渠之子於扶羅,被部分貴族擁立為單於後,退守中陽城及周邊山地,擁眾約兩萬口,控弦八千騎。其勢孤力弱,對醢落、白馬銅弑父之仇深恨,然懼其兵鋒,暫取守勢。兩部之間,小規模衝突已生數次,互不信任!”
“3.其他勢力:零星依附小部落及嘯聚山林的馬匪,約萬餘人,散落郡內,多持觀望。”
“二、地理要害:”
“離石城:郡治,依山而建,城垣尚算完整邢紀曾加固),為醢落、白馬銅老巢。存有大量劫掠所得糧秣財貨。守軍約一萬含步卒),城外大營駐騎兩萬五千。”
“黃河渡口:龍門渡離石西南)、孟門渡離石東南)為西河連通河東之命脈!現皆為醢落派重兵把守,各駐精騎三千!浮橋完好,但戒備森嚴。”
“要道隘口:通往太原之雀鼠穀,通往河西之離石水今三川河)河穀,均有叛軍哨卡,駐兵數百至千餘不等。”
“三、漢民處境:”
“慘不堪言!郡內漢民,或被屠戮,或被擄為奴隸驅使,或逃亡深山!現存較大漢民聚點三處:”
“1.青龍寨:位於離石城北三十裡青龍山中,寨主郭泰原西河郡尉),聚殘兵、流民約兩千人,據險死守!屢挫叛軍圍攻,然糧械將儘,危在旦夕!”
“2.白波穀:皋狼縣西深山,有自稱白波帥之韓暹,聚漢民、潰兵五千餘,築壘自保,與叛軍周旋。”
“3.零星塢堡:散布山野,多者數百,少者數十,苦苦支撐。”
“四、人心向背:”
“漢民自不必說,日夜盼王師!部分匈奴部落對醢落、白馬銅弑主暴行不滿,尤以於扶羅控製區內為甚,然懼其勢,不敢明反。郡內殘餘漢官、豪強,或死或逃,餘者多蟄伏待變。”
王栓語畢,呈上精心繪製的西河郡山川地理、叛軍布防詳圖。圖上山川城池、兵力部署、漢民據點、道路隘口,標注得密密麻麻,清晰無比。
王康接過地圖,目光如炬,迅速掃過離石、龍門渡、青龍寨等關鍵節點。王栓的情報詳儘而精準,印證了陳宮此前的判斷——西河叛軍雖眾,但內部分裂醢落白馬銅與於扶羅對立),外失人心漢民切齒,部分匈奴離心),且主力蝟集離石一帶,看似強大,實則如同一隻張牙舞爪卻腹心空虛的巨獸!
“王栓探報有功,重賞!所部休整待命!”王康沉聲道。
“謝將軍!”王栓領命退下。
王康轉身,麵對肅立的諸將,聲音陡然拔高,如同金鐵交鳴,響徹校場:
“諸君!西河之亂,弑我漢官,屠我子民,裂我國土!醢落、白馬銅,跳梁小醜,罪惡滔天!今其虛實已明,內部分裂,天賜良機!吾朔方健兒,當揮師東進,吊民伐罪,廓清妖氛,收複漢土!”
他手中馬鞭,重重指向東方:
“大軍出征序列:”
“前鋒:趙雲驍騎營、張合遊騎營!為全軍耳目,掃蕩小股,遮蔽戰場,直逼龍門渡!”
“左翼:張遼狼騎營、王續胡騎營!沿黃河北岸東進,掃清皋狼方向殘敵,威懾於扶羅,伺機奪取孟門渡!”
“右翼:王憲突騎營!經雲中郡東境,渡君子津今內蒙古清水河縣喇嘛灣),南下直插白波穀,聯絡韓暹,固守要隘,切斷離石叛軍北遁之路!”
“中軍:本將親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