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揉星是這群人中最後一個出來的。
她麵色慘白,看著雲塵血肉模糊的手掌,整個人都在顫抖。
她已經忘記了薑安妤這個麵孔。
或者說,她根本就沒把那些窮鬼放在心上。
畢竟她罵過的窮鬼不計其數,怎麼可能記得每個窮鬼的樣子。
林揉星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手指哆嗦著點數。
“一、二、三……”
她顫抖著聲音,將在場的人數點了一遍,最後手指指到她自己身上。
“十三,”她停頓了一下,“都、都在這兒了。”
她閉上嘴,低頭不敢看薑安妤。
“哦?”薑安妤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像一顆釘子,準確無誤地釘進她的耳膜。
“你說。”
薑安妤又將槍口對準了梵樓。
梵樓嚇得跳了起來,“彆!彆!”
他揮著手,“彆開槍!”
薑安妤好笑地看著他驚慌失措的樣子。
“誰先說實話,我就放誰走。”
不僅是梵樓,在場所有人臉色都是一變。
雲塵望著自己血肉模糊的右手,指節因為劇痛而痙攣。
他自知自己等人犯下的罪孽,絕不是一句實話就能一筆勾銷的。
六萬玩家,整整六萬人。
被他們騙上芭樂島,又被殘忍地火攻圍殺。
他躲在深達幾十米的地下,卻也能清楚聽到地麵上的哀嚎和求救。
如今,目之所及一片焦黑狼藉。
即便看不到玩家的屍體,單從此時的斷壁殘垣,和地上依舊還在嫋嫋升起的黑煙,也可想像到當時玩家們經曆的絕境。
他其實不知道,明明隻是天之樓選人的任務而已,為什麼老大要做到這種程度。
但隻要他能活下去,能活的更好,彆人的死活與他何乾?
所以……
他看向薑安妤。
“你說的是真的?”
雲塵強忍著劇痛問道。
薑安妤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我騙你們做什麼?”
“好!希望你言而有信!”雲塵道,剛要繼續說,身後卻的其他工作人員卻開始瘋狂地搶答起來。
“我說!我來說!還有一個人沒在!”
“少了一個人!”
“是林予!林予還在下麵!”
……
“閉嘴!都給我閉嘴!”雲塵猙獰著麵孔,再也顧不上身為“長老”的體麵。
他一把揪住身旁一個工作人員的衣領,血跡瞬間染紅了那人的白色長袍,“誰他媽允許你搶我話的!?”
那人被他掐地呼吸困難,臉色漲紅,卻仍拚命掙紮,朝著薑安妤的方向不停解釋,“是我先說的!是我先說的!”
薑安妤麵色不變,反倒看回林揉星的防線。
她此時麵色蒼白一片,冷汗從額頭冒出來。
見到薑安妤正看著她,她不由雙腿一軟,卻又強自鎮定下來。
“不對,他們說的都不對!”她搖頭,朝著薑安妤瘋狂解釋,“我是最後一個出來的,我身後根本就沒有彆人了!”
還沒等薑安妤表態。
“不可能!”十幾個人異口同聲地反駁起她來,“林予明明就和我們一起下去的。”
“你們記錯了!”林揉星激動地揮手,指甲在掌心掐出幾道月牙形的血痕,“你們肯定是記錯了!林予今天根本就沒有來!你們乾什麼!!!”
話說到最後聲音都尖銳地變了調。
隻見十幾個人齊刷刷地湧到了洞口邊,正在奮力搬開上頭壓著的半塊石料。
“林予肯定在裡麵!不然剛才林揉星都出來了為什麼還要將石頭搬回去!”
沒有搶到搬石頭的梵樓,突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撲上前,雙手瘋狂比劃,激動地跟薑安妤告狀。
雲塵傷了手,也沒搶到前排,見到梵樓衝向薑安妤,也立刻衝過來,眼睛都紅了。
“我看見了!我親眼看見的!林揉星搬石頭的時候嘴裡還念叨‘怎麼這麼沉’……”
薑安妤對這些不在意,隻不過是雷達顯示洞裡還有個人在,所以故作不知地唬他們一下。
反正,放他們走?
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