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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中央,一麵占據整堵牆的巨型屏幕上,瀑布般滾動著用聖歌文字標注的核心數據:【地球基因原型回收項目:第71次文明迭代周期實驗組Ω717狀態:進行中】。
畫麵二:海量的人類基因圖譜被高維掃描儀捕捉、分解。如同剝洋蔥般,從宏觀表型到微觀堿基對,層層剝離。這些圖譜碎片被源源不斷地輸入一個龐大得占據了數個樓層空間的、核心不斷閃爍著青銅幽光的生物數據庫進行比對。數據庫的核心實時影像,赫然正是地核深處這搏動著的青銅子宮囊泡!
標注冰冷而殘酷:【原始哺乳艙仿製品源庫)病變細胞譜係存檔檢索目標:穩定表達‘火種’反叛)或‘質檢員’順從)基因序列的優質原型體】。
畫麵三:幼年武天啟的克隆體左側胚胎艙原型)。他被固定在一個布滿神經探針的平台上,雙目緊閉,身體因本能的恐懼而微微顫抖。一根細長的、流淌著粘稠青銅色液體的注射器,精準地刺入他的脊椎。
就在液體注入的一刹那,他那小小的身軀像是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擊中一般,猛地抽搐起來。原本平靜的皮膚下,突然浮現出一道道微弱但卻清晰可見的哺乳紋流光,這些流光如同閃電一般迅速劃過他的身體,然後又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給硬生生地壓製住了,光芒瞬間黯淡下去,仿佛它們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在這個驚心動魄的過程中,旁邊的實驗日誌卻顯得異常冷酷,上麵的文字不帶絲毫感情地記錄著這一切:“對照組a:哺乳基因強化植入完成。觀測目標:‘火種’反叛意識)在‘優質原型體’Ω717)中的誘發強度與外部抑製力場壓製效率。第1024次觀測結果:誘發峰值低於閾值,壓製效率98.5,符合預期。樣本狀態穩定。”
畫麵四:穆煙雲的初始基因模板右側胚胎艙原型)。她的基因序列被導入一個龐大、精密、不斷演化的全息虛擬社會環境模型。模型內景象飛速切換:血腥的犯罪現場勘查、冰冷的法醫解剖台、慘烈到屍橫遍野的星際戰場前線…無數極端、高壓、充滿死亡與規則的環境變量如同風暴般衝擊著那個代表她核心意識的虛擬光點。
日誌文字同步更新:
【對照組b:環境變量刺激模型刑偵邏輯鏈構建、法醫死亡解析耐受度、戰爭創傷應激與服從性測試)加載完成。
此次測試旨在觀測目標“質檢員”具有絕對順從與邏輯執行意識)在“標準基因模板”Ω717)中的塑造效率與穩定性。
經過第897次循環測試,結果顯示:順從邏輯鏈構建效率高達97.3,這意味著該目標在麵對各種環境變量刺激時,能夠高效地構建起符合要求的邏輯鏈條。
同時,在經曆戰爭創傷應激後,該目標能夠迅速回歸基線,達到了設定的速度標準,顯示出其良好的恢複能力和穩定性。
綜合以上各項指標,“標準基因模板”Ω717)對於“質檢員”這一目標的適用性得到了確認。】
畫麵五:牧者文明那令人聞風喪膽的“銀剪刀號”收割主艦結構圖被高亮放大。其核心動力爐那獨特的、如同多瓣花苞層層包裹的形態…竟與地核深處這搏動的青銅子宮驚人地相似!如同一個拙劣、扭曲、充滿病變感的仿製品!標注信息如同宇宙級的判決書:【上位文明代號:‘原初哺育者’)病變脫落的惡性細胞集群即牧者文明),其核心結構包括收割艦動力源)源自對‘原始哺乳艙’仿製品)劣質基因片段的拙劣模仿與錯誤表達。
所有‘收割’行為,實為病變細胞集群對自身結構不穩定、基因劣化傾向的深度恐慌,驅動其對可能暴露其劣質根源的‘失敗仿製品’即人類文明)進行恐慌性回收與銷毀。人類種族,是病變細胞集群牧者)在試圖複刻‘原初哺育者’健康基因模板過程中製造的…失敗副產品。】
真相,如同億萬萬噸冰冷的熔岩,瞬間灌入武洪的每一條神經,每一個細胞!所有不屈的抗爭,所有慘烈的犧牲,所有在絕望中苦苦尋找的所謂“火種”…都隻是一場被更高存在設定好的、跨越了二十年甚至更久遠的對照實驗中的參數擾動!人類引以為傲的存在本身,竟然源於一群宇宙病變細胞恐慌下的拙劣仿製!而他們所有的掙紮、痛苦、愛與恨,不過是實驗記錄本上幾個冰冷的百分比數據點!
“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嗬…”武洪如同被無形的重錘狠狠砸中,身體猛地一晃,踉蹌著向後倒退,脊背重重撞在身後冰冷、堅硬的克萊因環通道壁上。那撞擊的悶響,仿佛是他信念徹底崩塌的聲音。
就在這時!
“滋啦——!!!”
一陣仿佛高壓電流擊穿靈魂的劇痛,猛地從他那隻早已被牧者改造過、如今隻剩空洞的左眼窩深處爆發!殘留的量子化神經末梢如同被點燃的導火索,一段被深埋、被篡改、被鎖死在記憶最黑暗囚籠深處的碎片——屬於他自己的、二十年前的記憶——如同掙脫了所有束縛的狂暴猛獸,狠狠衝入他此刻瀕臨崩潰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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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前,基因診所的深處,密室裡的場景與羅雲朵植入火種芯片的記憶片段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但視角卻完全不同!這是一個躲在通風管道陰暗格柵後的視角,屬於幼年的武洪,他驚恐萬分地看著下方狹小的密室。
密室裡的光線慘白,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機。被束縛在冰冷金屬椅上的,正是年輕的武天啟!然而,他的狀態卻與羅雲朵記憶中的完全不同。他並非平靜地躺在手術台上,而是處於極度的痛苦和狂暴之中。
武天啟的雙目赤紅,布滿了蛛網般的血絲,眼球因為極致的痛苦和某種內在的狂暴對抗而幾乎凸出眼眶!他英俊的麵容扭曲著,汗水混合著血絲從額頭、脖頸涔涔而下,每一塊肌肉都在束縛帶下瘋狂地痙攣、賁張!
最令人震驚的是,他太陽穴的位置,皮膚下,一個Ω717的編號正散發著幽藍的、不祥的光芒,如同奴隸的烙印一般!那光芒隨著他的掙紮而急促閃爍,仿佛在預示著某種可怕的命運。
章路風靜靜地站在他麵前,他的麵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但那雙眼睛裡的冰冷卻與此刻毫無二致。他的手中緊握著那柄散發著湮滅氣息的反物質刻刀,這把刀的存在仿佛是對整個世界的一種挑戰。
刀身漆黑如深淵,沒有一絲光亮能夠逃脫它的吞噬。刀尖處,流淌著一股吞噬一切光線的毀滅黑芒,那黑芒如同宇宙中的黑洞一般,無儘地吞噬著周圍的一切。甚至連周圍的空氣都因為這股黑芒的存在而微微扭曲,仿佛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所影響。
“天啟,為了‘搖籃’能夠延續下去……為了洪兒能夠活下去……也為了……打破這個該死的輪回……”章路風的聲音低沉而又壓抑,其中蘊含著一種近乎非人的、冰冷的悲憫。他的話語如同在宣讀一份無法抗拒的判決書,讓人感到一種無法逃脫的宿命感。
“呃啊啊啊——!動手!老章!快他媽動手!我…我快控製不住了!”武天啟發出野獸瀕死般的嘶吼,脖子上的青筋如同虯龍般暴起,身體因對抗體內那股即將爆發的狂暴力量和束縛帶的勒壓而劇烈抽搐,金屬椅腳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
章路風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褪去了所有悲憫,隻剩下絕對的、冰封萬物的冷酷。那是一種執行者抹殺情感後的極致專注。他手腕一動,反物質刻刀化作一道吞噬光線的死亡黑線,精準、迅猛地…刺入了武天啟右側太陽穴那幽藍編號閃爍的位置!
“噗嗤!”
粘稠的鮮血混合著閃爍著幽藍能量碎屑的液體,如同小小的噴泉般迸濺出來,有幾滴甚至濺射到了通風管道的格柵上,在幼年武洪放大的瞳孔中留下猩紅與幽藍的斑點。
瀕死的武天啟,頭顱如同折斷般猛地向後一仰,又無力地垂向胸前。但在意識被徹底的黑暗吞噬前的最後一瞬,他那雙布滿血絲、瞳孔已然開始渙散的眼睛,竟用儘最後一絲殘存的生命力,猛地抬起!
那目光,穿透了通風管道冰冷的金屬格柵,穿透了彌漫的血腥氣,直直地、死死地“釘”在了躲藏在黑暗角落中、因恐懼而渾身僵硬的幼年武洪的臉上!
那眼神…如同一個被投入宇宙深淵的靈魂發出的最後信號。裡麵充滿了無儘的、足以淹沒星辰的悲傷;帶著對幼子刻骨銘心、撕心裂肺的不舍;混雜著一種終於擺脫巨大痛苦和束縛的解脫;以及…一絲極其詭異、極其微弱、卻又無比清晰的…指向未來的、沉重的期待!那不是一個父親看兒子的眼神,那是一個祭品看向唯一可能繼承其遺誌、打破宿命之人的眼神!
而就在這生死一瞬、如同永恒般凝固的絕望凝視中,幼年武洪那因極致恐懼而幾乎停滯的思維,全部的注意力,死死地、本能地鎖定了章路風握刀的手——在反物質刻刀那漆黑、布滿細微能量回路的刀柄末端,一個微小的、用牧者文明特有的尖銳幾何文字蝕刻的標記,在濺射的血跡和幽藍能量液的映襯下,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視網膜上:
【優質原型體,批號Ω717】。
記憶碎片如同燒紅的烙鐵,帶著血肉焦糊的氣味,狠狠燙在武洪的靈魂之上!
“呃…!”武洪如遭億萬伏特的高壓電擊,身體劇烈地一顫,隨即徹底僵硬。所有的力量仿佛瞬間被抽空,他靠著冰冷、光滑的克萊因環通道壁,如同被抽去了脊骨的提線木偶,緩緩地、沉重地滑坐在地。
左眼空洞的位置,原本覆蓋的繃帶被一股混合著血絲和組織液的溫熱液體迅速浸透,在蒼白的繃帶上洇開一小片刺目的暗紅。
僅存的右眼,瞳孔徹底渙散,失去了所有焦點,如同蒙塵的玻璃珠。那渙散的瞳孔深處,倒映著前方透明子宮內那三百個懸浮的、如同墓碑般沉默的Ω717胚胎艙;倒映著左側艙內,幼年父親克隆體那安詳沉睡、卻帶著無儘諷刺的稚嫩臉龐;倒映著右側艙內,穆煙雲初始基因模板在幽藍光絲中緩緩編織的、冰冷而完美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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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他從來就不是牧者刻刀下的無辜受害者!他其實是一個載體,一個被Ω717項目精心篩選出來的“優質原型體”!這意味著他並非被動地成為實驗對象,而是被項目組看中並選中,作為某種特殊目的的承載者。
他竟然自願,或者說是被那冷酷無情的實驗邏輯逼迫著“自願”,去承受那柄刻著牧者批號的反物質刻刀無情地刺入太陽穴。這是怎樣一種殘酷的選擇?他為何要選擇這樣一條充滿痛苦和死亡的道路呢?
是為了“搖籃”嗎?那個神秘的“搖籃”是否隱藏著什麼重要的秘密或使命,讓父親甘願以如此慘烈的方式去守護它?又或者是為了我?父親對我的愛是否已經深到可以讓他毫不猶豫地犧牲自己?
亦或是為了打破那個可怕的輪回?那個似乎一直籠罩著我們家族的厄運,父親是否相信通過他的犧牲能夠終結這無儘的循環?
無論原因是什麼,這都是一個多麼崇高而又令人絕望的理由啊!父親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去追求一個可能永遠無法實現的目標。他的勇氣和決心讓人既敬佩又心痛,而我們卻隻能在事後去猜測他的動機和內心世界。
然而,與父親相比,我自己又算什麼呢?還有那在地表上苦苦掙紮的七十億生靈,他們又算什麼呢?在那群宇宙病變細胞的眼中,我們不過是他們在恐慌中製造出來的失敗仿製品的後代罷了。我們就如同實驗記錄本上那些可以被隨意修改、刪除的冰冷數據點一樣,毫無價值可言。甚至,在牧者的眼中,我們更是必須被回收、銷毀的劣質基因殘渣!
弑父的輪回,那把沾染著父親鮮血、刻著Ω717批號的刀,從二十年前刺入武天啟太陽穴的那一刻起,其陰影就已注定籠罩他的一生。那把刀的形狀,那份罪孽的重量,早已融入他的血脈,成為他無法擺脫的烙印。
而此刻,他就站在這孕育了所有罪孽、所有輪回的原始子宮之前,手中握著的蛇形戒指,仿佛就是打開這絕望循環的同一把鑰匙。
身後,穆煙雲插入控製台的碳化右手,其上幽藍的神經脈衝光芒正如同風中殘燭般迅速暗淡下去。
那強行抽取、釋放出的全息信息瀑布卻依舊在透明子宮內傾瀉不休,無窮無儘的數據流、冰冷的實驗記錄、牧者艦隊的結構圖、人類基因被分解的圖譜…交織成一幅幅宇宙級的荒誕劇畫麵。
這瀑布,如同為這場持續了二十萬年甚至更久、以無數文明為舞台、以億萬靈魂為實驗材料的荒謬劇目,奏響著一曲宏大而淒涼的宇宙挽歌。
武洪癱坐在冰冷的克萊因環通道上,背靠著那扭曲的金屬,懷中緊緊抱著那象征新生的Ω001。
嬰兒純淨無瑕的瞳孔中,那旋轉著的、美麗而脆弱的原始地球影像,此刻在三百個Ω717培養艙冰冷光芒的映照下,顯得如此渺小,如此不堪一擊,如同一個一戳即破的、關於希望的最殘酷的謊言。
地核熔岩的暗金光芒,青銅子宮搏動的熒光,信息瀑布冰冷的幽藍…交織著投射在他失魂落魄的臉上,凝固成一尊名為絕望的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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