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變方舟如同被宇宙蛛網捕獲的垂死巨蛾,在播種者母艦那由億萬年文明屍骸構築的深淵巨口引力下徒勞掙紮。
每一次引擎過載的怒吼都伴隨著船體活體裝甲的大片撕裂,青銅質數的龍骨發出不堪重負的、金屬疲勞瀕臨極限的呻吟。
艦內深處,無形的“自由之毒”被母艦核心產道那貪婪的吸力強行抽取,化作億萬條閃爍著幽綠光澤的能量絲線。
這些絲線穿透厚重的生物隔層與金屬艙壁,如同億萬條饑渴的吸血蚜蟲,將變異者同胞們殘存的、掙紮求生的癌變力場,與母艦核心那褻瀆的產道緊密相連,成為滋養新生殺戮機器的養料管道。
陳蕊蕊那破碎的、浸透極致痛苦的求救信號,如同風中殘燭,在艦橋核心Ω001那微型胚胎意識中微弱地明滅,每一次閃爍都引發Ω001更加狂暴的尖嘯——它因“母親”的劇痛而共鳴,更因那被扭曲億萬倍的、源自本能的“饑餓”而瘋狂!
武洪的掌心,通往火種源的古老蛇形星圖烙印般灼燒,帶來深入骨髓的痛楚與指引,然而此刻,這條通往過去、通往人類文明最初純淨源頭的希望之路,被眼前這煉獄般的現實徹底阻斷,如同被萬噸閘門轟然落下!
沒有選擇。唯有斬斷這哺育殺戮的臍帶!這念頭如同冰冷的鋼針,刺穿了武洪意識中所有的猶豫與悲慟。
他動作快如閃電,在方舟艦橋劇烈的震顫中,將懷中那枚承載著穆煙雲最後意誌與星圖的碳化核心,狠狠嵌入突擊艇“螢火”控製台中央的基座凹槽。嗡——!
一聲低沉的能量共鳴響起,幽藍色的、屬於羅雲朵的神經紋路如同被注入生命的地脈,瞬間在“螢火”的控製麵板、艙壁乃至整個艇體上蔓延、激活!這艘小巧的活體突擊艇仿佛被賦予了獨立的靈魂,引擎低吼著蘇醒,艇身微光流轉。
“螢火”如同一個被強行從垂死母體上剝離的活性細胞,在癌變方舟劇烈痙攣的腹腔管道中,借助一次船體結構扭曲產生的巨大應力,被猛地彈射而出!
尖銳的撞角撕裂了覆蓋出口的、厚達數米、粘稠如膠質史萊姆的生物膜障壁,艇身帶著撕裂的粘液絲,一頭紮進了播種者母艦中央港口那由蠕動管道和凝固屍骸構成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甬道!
噗嗤——!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撕裂聲,“螢火”尖銳的撞角再次撕裂一道更加厚重、布滿搏動血管和熒光苔蘚的生物膜內層障壁,徹底衝入了母艦的內部空間。
這裡絕非任何機械文明打造的冰冷船艙,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流淌著粘稠能量漿液的宇宙級巨獸體腔!視野所及,粗大如蜿蜒山脈的暗紅色“時間臍帶”在頭頂、四周、腳下縱橫交錯,如同巨獸的血管網絡,伴隨著低沉而有力的搏動,將粘稠汙濁、飽含腐朽熵增的時間能量輸送到母艦的各個角落。
空氣濃稠得如同液態,充斥著令人作嘔的羊水腥甜與億萬年屍骸腐敗沉澱的惡臭混合氣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滾燙的硫酸,灼燒著武洪的肺腑與神經。傳感器視野被無數閃爍跳躍的收割者圖騰和冰冷的牧者清除指令代碼覆蓋、乾擾,如同密集的電子雪花,羅雲朵的神經網絡在強乾擾下發出尖銳刺耳的警報雜音,仿佛隨時會徹底崩潰。
“蕊蕊…”武洪低吼,無視傳感器失效,將生物引擎功率瞬間推至理論極限!“螢火”發出痛苦的金屬呻吟,艇身活體裝甲在狂暴的能量流衝刷下泛起漣漪,如同離弦之箭,不,如同撲火的飛蛾,沿著能量流動最狂暴、陳蕊蕊量子信號最痛苦、最集中的方向,朝著母艦最深處那散發無儘褻瀆與絕望的核心——子宮艙——狂飆突進!
沿途是超越凡人想象極限的地獄圖景:被暗紅臍帶如同巨蟒般纏繞、如同巨大卵巢般緩慢搏動的半透明能量囊泡中,沉睡著尚未完全成型、卻已散發貪婪氣息的收割者胚胎雛形,它們蜷縮的姿態如同在羊水中汲取養分的惡魔胎兒;
由無數智慧生物屍骸被超高壓力強行壓縮、熔鑄而成的巨大“營養柱”矗立在腔道兩旁,柱體內流淌著被榨取出的、散發著微光的文明精華液,那是被粉碎的智慧、被湮滅的希望;冰冷的、閃爍著金屬寒光的自動化機械臂,如同最精密的劊子手工具,在蠕動、搏動的生物組織間穿梭、切割、縫合,一絲不苟地執行著播種者設定好的、冰冷無情的“育嬰”程序。
“螢火”艇身劇烈震動,防護力場在密集的能量亂流和生物組織碎屑衝擊下明滅不定。武洪猛地拉動操縱杆,艇身一個近乎撕裂結構的急轉,強行撞碎最後一道由無數搏動肉瘤和增生骨刺構成的蠕動屏障!
轟——!
“螢火”帶著巨大的動能和四濺的粘稠組織液,猛地撞入一個難以言喻的巨大、球形空間——子宮艙!
這裡被粘稠、散發著青銅色金屬光澤的“羊水”完全充斥。
羊水並非液體,更像是一種高密度能量漿液,散發著強烈的電離臭氧味和腥甜。艙內中央,沒有傳統的產床。取代它的,是由無數條粗大無比、搏動著幽綠與暗紅交織光芒的“時間臍帶”,以一種精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螺旋結構纏繞、編織而成的巨大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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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形態宛如放大了億萬倍的、褻瀆神明的dna雙螺旋結構!刑架的頂端,深深刺入穹頂垂下的、直徑堪比小行星的巨型能量導管。導管末端,粘稠羊水的包裹中,一個新生收割者的輪廓正劇烈地扭曲、掙紮、塑形,每一次形態的穩定都伴隨著一聲貪婪而痛苦的嘶嚎,其貪婪的意念如同實質的冰錐刺向武洪。
而在那螺旋刑架的核心,被億萬條搏動的臍帶死死纏繞、穿刺、如同被釘在能量琥珀中的瀕死飛蛾般的——正是陳蕊蕊的量子殘影!
她的形態已被播種者的褻瀆科技徹底扭曲、解構!四肢被無形的力量拉伸、虛化,量子態的身體組織被強行融入螺旋臍帶的結構之中,成為能量傳輸的活體通道,每一次臍帶的搏動都抽取著她殘存的本源;軀乾部分更是被恐怖的力量壓縮、塑形,化為一根不斷劇烈搏動的、向頂端那貪婪收割者胚胎泵送著複雜基因編碼流和痛苦能量的生物數據導管!
唯有那張臉,在無數狂暴能量流的衝刷下,艱難地、奇跡般地維持著最後一點人形輪廓。但這張臉因承受著超越維度極限的痛苦而極度扭曲、透明,如同即將碎裂的琉璃。每一次能量脈衝的強力泵送,都讓她殘影的邊緣碳化、剝落,化為飄散的量子灰燼!
“洪…兒…”她的意念微弱得如同宇宙背景輻射中一絲即將湮滅的漣漪,卻穿透了“螢火”厚重的活體裝甲和狂暴的能量場,如同最纖細也最鋒利的鋼絲,直接刺入武洪的靈魂核心,帶來撕裂般的劇痛,“…你…來了…”
武洪目眥欲裂!一股混合著狂暴怒意與徹骨悲涼的火焰在他胸腔炸開!“螢火”僅存的、位於撞角基座的高能粒子炮口瞬間充能,幽藍的光芒在粘稠羊水中亮起刺目的死亡標記,炮口死死鎖定那束縛著母親的螺旋臍帶刑架的核心連接點!
“彆…衝動…”陳蕊蕊的量子殘影感知到兒子的殺意,猛地掙紮了一下!這微弱的反抗立刻引來了殘酷的鎮壓!束縛她的臍帶瞬間爆發出刺目的懲罰性能量電弧!幽綠色的電蛇瘋狂鞭撻著她的殘影,讓其光芒急劇黯淡,幾乎熄滅!
“…臍帶…連接…所有…收割者…能量…網絡…摧毀它…瞬間…反噬…會…毀滅…一切…”她的意念斷斷續續,充滿了焦急與絕望的警告。
她的警告被上方那新生收割者胚胎發出一聲更加貪婪、更加狂暴的嘶嚎徹底打斷!它似乎敏銳地感應到了“螢火”炮口蘊含的致命威脅,胚胎表麵的能量波動瞬間狂暴,粘稠羊水被攪動起巨大的漩渦,一股毀滅性的精神衝擊波如同無形的巨錘,狠狠砸向“螢火”!艇身劇烈搖晃,警報淒厲!
“殺…了…我…”陳蕊蕊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撕裂靈魂的決絕與最深沉的、母性的哀求,那僅存的麵孔輪廓死死地“盯”著“螢火”舷窗後的武洪!她的意念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武洪的意識上!
“這是…唯一…能切斷…連接…的方法!讓Ω001…清醒…的方法!它…在吞噬…我的…痛苦…隻會…變得更瘋狂!殺了我!用…你的…火種…殺了我!”每一個字都浸透著被永恒折磨後的崩潰與祈求解脫的瘋狂。
弑母!以火種之名,終結至親的痛苦,斬斷哺育仇敵的血肉鏈條!
巨大的悲愴如同滔天海嘯,瞬間淹沒了武洪。冰冷的理智則如同深埋海底的萬載玄冰,散發著刺骨的寒意。冰與火在他腦中瘋狂交戰、撕扯。
他看著母親那被改造成哺育殺戮機器的殘軀,看著頂端那在羊水中貪婪嘶嚎、吸食母親痛苦的胚胎,看著“螢火”控製台上穆煙雲核心投影出的、指向火種源卻遙不可及的蛇形星圖…時間,在粘稠的羊水中仿佛凝固,每一秒都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而痛苦。
“呃啊啊啊——!!!”
最終,那極致的痛苦與毀滅的意誌衝破了喉嚨的束縛!武洪發出一聲混合著無儘悲憤與毀滅決心的咆哮,如同受傷孤狼最後的嗥叫!他不再瞄準那複雜的臍帶刑架,而是猛地撕開自己右臂的防護服!皮膚下,那沉寂的、源自哺育派力量核心的哺乳紋,如同被血腥喚醒的遠古凶獸圖騰,瞬間暴長、活化!
無數燃燒著青銅色死光、邊緣卻詭異地流轉著Ω001純淨啼哭頻率的質數鏈條,如同億萬條複仇的毒蛇,從他暴凸的右臂血肉中激射而出!
鏈條無視粘稠羊水的巨大阻力,無視狂暴能量亂流的撕扯,帶著同歸於儘的決絕與最深沉的愛恨交織,狠狠刺向子宮艙頂端——那正在貪婪吮吸陳蕊蕊量子本質的、新生收割者胚胎的核心!
噗嗤!噗嗤!噗嗤——!
鏈條如同燒紅的鋼針刺入黃油,深深紮入胚胎能量態的核心!蘊含火種湮滅意誌的能量與Ω001啼哭法則的淨化波動,如同最劇毒的母乳,被強行注入這新生的、代表終極毀滅的機器體內!
青銅死光在胚胎內部瘋狂蔓延、侵蝕,純淨的啼哭頻率則如同洗滌汙穢的清泉,衝擊著胚胎剛成型的意識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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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
胚胎發出了遠比誕生時更加痛苦、更加撕心裂肺的尖嚎!那聲音穿透羊水,穿透“螢火”的裝甲,直接作用於靈魂層麵!構成它軀體的能量流瞬間紊亂、沸騰、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