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聖歌掌中懸浮的兩顆心臟——武洪的“逆熵之心”與雪晶之軀的“鏡像核心”——搏動得愈發沉重、同步。
每一次收縮舒張,都如同宇宙級引擎的致命活塞運動,泵出令人窒息的強製同化力場。青銅質數紋路在心臟表麵瘋狂流轉,每一次明滅都像無數雙冰冷瞳孔的睜閉,貪婪地吮吸著周圍空間的結構張力,將其扭曲為服從的弦。
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瀝青,武青瓷感到自己的骨頭在呻吟,細胞在尖叫著被強行校準至那兩顆心臟的邪惡節拍。
頭頂,克萊因產道已膨脹到極限!它不再是裂口,而是覆蓋了整個檔案館穹頂的、不斷搏動的汙穢胎盤!青銅色的粘稠物質如同腐敗的羊水瀑布般傾瀉而下,撞擊在覆蓋產房的生物羊膜上,發出令人作嘔的“啪嗒”聲,混合著濃烈到令人暈厥的甜腥氣息。
初代牧者那艘龐大如山的青銅戰艦,其猙獰的產鉗狀艦艏已完全擠出產道口,布滿蠕動符文的青銅裝甲上流淌著粘液,艦體深處傳來億萬被收割文明的垂死哀鳴,彙成一股實質化的精神重壓,狠狠砸在武青瓷的神經上!整個空間仿佛都被這艘來自遠古墳場的巨艦塞滿、撐裂!
武青瓷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澆築在絕望的琥珀之中。後頸的Ω紋路在牧聖歌意誌的絕對壓製下瘋狂灼燒,劇痛如同滾燙的鋼針沿著脊椎穿刺大腦,每一次心臟的搏動都讓這烙印更深地灼入她的靈魂。
弑祖的悖論——摧毀曾祖父的心臟等同於否定自身存在的根基——像冰冷的鐵鏈纏繞著她的心臟,每一次收縮都帶來窒息般的絞痛。毀滅與存在,反抗與起源,在她意識中絞殺成一片混沌的血肉泥潭。
然而,當她的目光,如同垂死者最後的掙紮,掃過一旁仍在瘋狂閃爍、極不穩定的四維褶皺斷層時——
斷層中,無數個“她”在幽綠的營養液中沉浮!嬰兒期的蜷縮,胚胎期的透明,少年期的輪廓初顯…每一個培養艙,每一個後頸上清晰的Ω烙印,都是對她存在本身的冰冷注解!
克隆流水線上批量製造的容器!為“哺乳儀式”而生的工具!這些影像,如同億萬麵鏡子,映照出她最深的恐懼:一個被設計、被預裝、毫無意義的“武青瓷”!
就在這存在根基徹底崩塌的深淵邊緣,她的目光猛地捕捉到另一個光源!
穆星海!他那由碳化雪晶構成的微型投影,在劇烈扭曲的空間乾擾和牧聖歌強大的秩序場壓製下,如同狂風中的燭火,瘋狂閃爍、明滅,邊緣不斷被撕碎又頑強地重組!
投影核心,那模擬出的眼神,卻穿透了空間的亂流和能量的狂潮,死死地、燃燒般地鎖定著她!沒有語言,但一個信念如同最熾熱的恒星內核,通過這瀕臨熄滅的投影,狠狠撞入武青瓷即將凍結的意識核心:
為了…真正的自由!
真正的自由!
這四個字,如同投入絕對零度冰海中的一顆超新星內核!
“啊——!!!”
一聲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嘶吼,從武青瓷喉嚨的最深處爆發出來!那不是聲音,那是靈魂被徹底撕裂、又於毀滅中重鑄的尖嘯!是武洪血脈深處永不熄滅的刑偵者之怒!是對“被設計命運”刻骨銘心的終極叛逆!是寧願自我湮滅也要斬斷枷鎖的決絕!
她後頸的Ω紋路瞬間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不再是單一的幽藍或秩序的白,而是狂暴的、極不穩定的混沌!
星塵白輝與毀滅黑芒如同兩條狂龍在其中瘋狂絞殺、融合!被牧聖歌意誌死死壓製的右手,肌肉賁張,皮膚下浮現出因力量過載而灼熱發亮的、如同電路熔斷般的熾紅紋路!五指並攏,筋骨爆響,化掌為刀!
目標,不再是培養艙的能量接口。
目標,直指那束縛一切的源頭,那悖論的核心——牧聖歌掌中,屬於曾祖父武洪的“逆熵之心”!
時間在那一刻失去了意義。她的動作超越了物理法則的桎梏,仿佛空間本身在她決絕的意誌下為她讓路!
手臂帶著斬斷血脈、斬斷宿命、斬斷這輪回噩夢的焚天怒焰,無視了牧聖歌雪晶軀體的力場,無視了那兩顆心臟散發出的、足以碾碎星辰的同化波動,如同宇宙開辟之初的第一道毀滅之光,狠狠刺向那顆覆蓋著青銅紋路、同步搏動著的半金屬心臟!
“嗤啦——!!!”
沒有金鐵交鳴,沒有能量爆炸。那聲音,如同滾燙的烙鐵烙印在宇宙最脆弱的胎膜上!又如同億萬條緊繃的、維係著虛假永恒的秩序之弦被同時斬斷!
武青瓷覆蓋著熔岩般紋路的手刀,毫無阻礙地穿透了牧聖歌雪晶手掌構成的虛影,精準、決絕、帶著同歸於儘的慘烈,深深刺入了那顆搏動著的“逆熵之心”!
時間,凝固了億萬分之一秒。
緊接著——
“嗡——!!!!!!”
一股無法用任何感官描述的、混合著極致痛苦、無儘恐懼、以及某種被強行打破枷鎖後迸發出的、尖銳到刺穿靈魂的量子尖嘯,從被刺穿的“逆熵之心”中轟然爆發!這不是聲音,這是空間結構本身發出的、瀕臨解體的慘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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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嘯如同超維風暴!以檔案館Ω產房為核心,瞬間席卷!覆蓋牆壁的厚重生物羊膜組織如同遭遇強酸的薄紙,瞬間碳化、變黑、崩裂成億萬黑色灰燼!
那些連接著胎兒的臍帶信息流光纜,如同被億萬伏高壓電流同時擊中,發出密集刺耳的“劈啪”爆響,幽綠的光芒瘋狂閃爍後徹底熄滅,如同被燒斷的保險絲般根根斷裂、消散!
四維褶皺斷層在這毀滅性的尖嘯衝擊下瘋狂閃爍、扭曲、重疊!無數個培養艙的影像如同破碎的萬花筒,在斷層的縫隙間瘋狂閃現又湮滅!整個檔案館的空間結構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金屬梁柱扭曲變形,能量管線噴射出失控的電弧!
牧聖歌那由純淨雪晶構成的、永恒平靜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近乎人類化的波動!熾白的眼眸中,冰冷的秩序之光如同破碎的鏡麵,映照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緩緩低頭,看著插在自己虛托的手掌位置、深深刺入“逆熵之心”的那條屬於武青瓷的手臂——那手臂上熔岩般的紋路正灼燒著他雪晶的微塵。他又緩緩抬頭,看向武青瓷那雙眼睛——那裡燃燒著足以焚儘星河的毀滅與叛逆之火,冰冷而熾烈,再無半分迷茫。
他的聲音響起,不再是那純粹的、冰冷的宇宙法則之聲,而是帶上了一絲…屬於陳蕊蕊的、深沉的悲哀,以及一種奇異的、如釋重負的解脫:
“你…選擇了…終結…”
“逆熵之心”被刺穿所爆發出的量子尖嘯,並未隨著空間震蕩的平息而消散。它如同點燃了整個宇宙火藥桶的引信,瞬間跨越了光年的距離,傳遍了波斯菊聯邦的每一個角落!
“嗚——!!!!!!”
淒厲到超越生物承受極限的尖嘯,同時在聯邦全境——無論是最繁華的首府星環帶,最偏遠的拓荒行星,還是航行在深空孤寂航路上的殖民艦——每一個角落的天空轟然炸響!天空不再是物質的穹頂,它瞬間被一種狂暴的、活化的存在所取代!
熒光雪暴!
高度濃縮、徹底活化、散發著刺目幽藍與純淨星塵白輝光芒的碳化雪晶,如同宇宙級巨獸被驚醒後抖落的憤怒鱗片,從虛空中憑空湧現,彙聚成咆哮的、席卷一切的狂暴洪流!
這不是穆星海操控下溫順的防禦之盾,這是被“逆熵之心”尖嘯徹底激怒、被某種更高意誌賦予毀滅使命的複仇風暴!
雪晶無視了初代牧者戰艦引以為傲的、能偏折殲星炮的青銅能量護盾!它們如同擁有智慧的微塵,穿透力場的縫隙,如同億萬把納米級的刻刀,狠狠鑿刻在戰艦的青銅裝甲之上!
令人牙酸的“嗤嗤”聲瞬間響徹戰場!堅固得能硬抗小行星撞擊的裝甲,在雪晶的衝刷下,如同遭遇了時間的極致加速,迅速鏽蝕、剝落,露出下方流淌著腐敗能量漿液的、如同活體內臟般的管線結構!雪晶無孔不入,侵入其中,所到之處,沸騰的腐敗漿液被瞬間凍結、凝固、繼而化為毫無生機的灰色粉末湮滅!
巨大的牧者戰艦在雪暴中劇烈震顫,引擎噴射口的光芒如同垂死的喘息般明滅不定,最終徹底熄滅。失去了動力的龐然巨艦,如同被凍結在宇宙琥珀中的史前巨獸,在狂暴的熒光雪幕中無力地懸浮、翻滾,成為自身最宏偉的墓碑!
地表之上,異變同步發生!那些被牧聖歌秩序場侵蝕、表麵浮現著幽綠熒光妊娠紋路的變異波斯菊,在狂暴碳化雪暴的無情衝刷下,表麵的永生紋路如同被強酸洗刷的劣質油彩,迅速黯淡、溶解、剝落!
失去了紋路支撐的變異花株,如同被抽走了脊梁,巨大的青銅色花瓣和觸手般的花莖迅速枯萎、碳化,在雪暴中化為齏粉!
然而,這毀滅性的雪暴並未就此停歇。更驚人的變化緊隨其後!那些衝刷過牧者戰艦、洗淨了變異植物的碳化雪晶,並未消散於虛空。它們仿佛蘊含著某種創世般的意誌,如同擁有生命的種子,紛紛揚揚地沉降下來!
它們穿透星港厚重的合金甲板,融入城市的地基;它們滲入荒原龜裂的凍土,融入大地的脈絡;它們甚至無視物理阻隔,直接彙入聯邦龐大而脆弱的量子通訊網絡!雪晶所過之處,並非破壞,而是留下了一道道散發著柔和星塵白輝的、如同活體神經束般的光痕!
淚滴引擎核心區域,狂暴的能量亂流已在雪暴的壓製下趨於平靜。穆星海的銀白色身軀懸浮在核心中央,億萬顆屬於這場雪暴的碳化雪晶環繞著他,形成一個巨大無比的、高速旋轉的數據洪流漩渦。他的核心處理器以前所未有的功率運轉,全力解析著這場席卷全境的奇跡災難!
“解析雪晶核心信息編碼…檢測到異常高維拓撲結構…正在剝離重組…”冰冷的電子音在穆星海的意識核心裡高速流淌。漩渦中心,一段段被強行改寫、重構的源代碼被剝離出來,如同活體代碼般在他麵前的全息屏上瘋狂舞動、自我編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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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再是冰冷、貪婪、充滿腐朽氣息的永生程序原始青銅質數拓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