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一點,我獨自在倉庫燈下展開那張殘頁。放大鏡壓在模糊的圖表上,我能辨認出一段波形曲線,與我右眼疼痛發作時腦中的震蕩節奏高度相似。坐標指向東北方十五度,正是零域網格最近偏移的方向。
我把數據記進筆記本,合上本子,鎖進設計圖櫃第三層保險格。出來時,老周正靠在門框上。
“聽說了。”他說,“空包彈嚇住人,繳獲個破紙片,現在全都說林工藏著秘密。”
“本來就是秘密。”我看著他,“這種信息一旦傳開,要麼有人拚死去找答案,要麼有人覺得我們被當成實驗品,直接散夥。”
他點頭,“所以不能說。”
“也不能藏太久。”我說,“但得等時機。”
他沉默了一會兒,“製度剛開始,人心還沒定。這時候出亂子,誰都壓不住。”
我們並肩走到中庭。公告板前的燈還亮著。有個女人蹲在那兒,正用指甲在紙上劃拉計算自己的積分夠不夠換一條毛毯。她旁邊站著個孩子,裹著單薄外套,眼睛盯著板子上的分值表。
“她丈夫昨天走了。”老周低聲說,“去了南邊,說去找親戚留下的存糧。”
“走了就彆回來了。”我說,“新規則不接受缺席勞動。”
老周看了我一眼,沒反駁。
第二天中午,蘇晴來找我。她遞來一份登記表,上麵記錄了十幾個名字,都是今天主動報名參加牆體加固的。
“積分見效了。”她說,“還有人問能不能用舊工具抵工分。”
“可以。”我說,“螺絲刀、扳手、電鑽,隻要能用,一律計分。電池另算。”
她記下後沒走,“你也看到了,有人在背後說風涼話。說你是資本家,搞剝削。”
“讓他們說。”我翻開建材賬本,“隻要他們還願意乾活,罵幾句沒關係。真不動手的,三天後自然閉嘴。”
她點點頭,轉身離開。
傍晚巡查時,我發現公告板被人用石子劃了道長痕,正好穿過“貢獻值兌換標準”那一欄。旁邊地上扔著半截粉筆,寫著兩個歪斜的字:“公平”。
我沒讓人擦掉。
晚上八點,王強交來一份巡邏日誌。他在北側圍牆外發現新鮮腳印,三組,朝向不同,像是試探性踩點。結合昨夜搶劫未遂事件,我下令將夜間巡視頻次由兩小時一次改為一小時,並啟用備用通訊頻道。
十點整,我坐在倉庫桌前整理今日全部記錄。右眼又開始疼,比前幾次更持續。我抬手按了按眉骨,感覺像有根細線從顱內往外拉。
筆尖懸在紙上,遲遲沒落。
東北方向的能量偏移線還在延長。這次不是波動,是移動。
我剛想標記具體角度,門外傳來金屬碰撞聲。
緊接著是王強的聲音:“第三節水管接口鬆了,得重新灌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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