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怒吼：“你他媽到底站哪邊？！”
“我不站哪邊。”她說，“我隻是活下來了。而你——”她指著我，“還在往自己身上加燃料。”
我扶著牆往回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蘇晴想扶我，被我推開。醫療站的燈光照在唐化的右腿上，黑得發亮。
回到監控室，我打開結構日誌。零域的消耗曲線首次完整記錄下來——每生成一立方米實體，精神力下降3.7，體能損耗1.2。超出閾值後，反噬從神經係統開始，優先攻擊高負荷肢體。
這不是能力，是交易。
拿命換牆，拿血換門，拿壽命換一口乾淨的水、一盞亮著的燈。
我關掉屏幕，靠在椅背上。耳邊回響著李妍的話。不是恐嚇，是陳述。她見過太多像我這樣的人熄滅。
門外傳來腳步聲。老周走進來，手裡還拿著槍。
“她得走。”他說，“今晚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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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說，“她知道的東西比我們多。而且……”我看向自己的右腿，“我們需要明白代價是怎麼算的。”
“那你現在明白了？”
“明白了。”我點頭，“每一次建造，都在燒自己。救一個人，少活一天。但如果不做，所有人都得死。”
老周盯著我看了很久，最後把槍放在桌上：“那你打算怎麼辦？總不能一條腿一條腿地換吧？”
我沒回答。
就在這時，地麵輕輕震了一下。
不是坍塌那種震動，是規律的、間隔一致的撞擊聲，從東側外牆下方傳來。一下，停兩秒，再一下。
“他們在挖。”我說。
老周立刻抓起槍：“還是老套路，想從底下突進來。”
“這次不一樣。”我閉上眼，用左耳貼近地麵。聲音來自地下四米，工具是金屬鏟，節奏穩定，像是有計劃地推進。
“不是守夜人。”我說，“他們不會等兩秒。”
“那是誰？”
“不知道。但他們在靠近。”
老周轉身往外跑，邊跑邊喊人布置防線。我撐著桌子站起來，拖著右腿走到窗邊。月光從破窗照進來，落在那堵殘牆上。混凝土表麵還有未凝固的裂縫，像是乾涸的河床。
蘇晴進來，手裡拿著新的檢測儀。
“李妍的樣本顯示，她的能量吸收效率在下降。”她說，“如果長時間得不到補充，她的神經係統也會崩潰。”
“她不是威脅。”我說，“她是鏡子。照出我們看不見的代價。”
她看著我的腿，嘴唇動了動，沒說話。
我伸手摸了摸零域激活點。皮膚下的光紋還在跳，像心跳。
“通知所有人，進入一級戒備。”我說，“不管下麵是誰，都不能讓他們破牆。”
蘇晴點頭，轉身要走。
“等等。”我叫住她，“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撐不住了，庇護所還能繼續建嗎？”
她停下，背對著我站了幾秒，然後說：“能。但得有人接下這個火。”
她走出去，門關上了。
我坐在窗邊，聽著地下的撞擊聲。一聲，停兩秒，再一聲。越來越近。
右腿的碳化邊緣開始發燙，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皮下移動。
我低頭看去，黑色紋路正沿著大腿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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