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門上的焊槍剛熄,火星還掛在金屬邊緣。
我站在隔離區外,手貼在領域界麵,意識沉入數據流。那五個昏迷的流浪者體溫仍在攀升,頸側芯片的信號頻率極低,像是休眠狀態。蘇晴遞來一份記錄,紙頁上畫著幾道波形圖,她指了指其中一段:“退燒針被彈開三次,不是肌肉抽搐,是皮膚主動排斥。”
我沒接紙,視線落在她指尖。她的手套有細微裂痕,食指關節泛白,應該是用力過猛留下的壓痕。
“老周帶人把東側空地清出來了。”王強從通道口走過來,肩上的擦傷包紮過,但紗布邊緣已經滲出淡紅,“三十個人,帶著孩子和孕婦,堵在結界邊緣不肯走。說外麵風沙開始帶電,再待下去會失明。”
我說:“打開檢疫通道。”
他愣了一下。“你真要收?我們連乾淨水都剛穩住。”
“他們不是來搶資源的。”我看向結界外那片灰黃的地表,“是逃命的。而且……”我頓了頓,“結界擴展後,五十米內生態場趨於穩定,足夠支撐新增人口的基本生存。”
蘇晴點頭。“我可以帶隊做初步篩查,但需要空間分隔。孕婦和兒童不能和發熱者混在一起。”
我閉眼,零域啟動。腦海中的建模速度比以前快得多,不再是逐層構建,而是直接定義結構規則。模塊化病房以六邊形單元拚接,牆體嵌入溫控層,頂部連接空氣淨化網;兒童區加裝軟質圍欄與基礎玩具架,地麵鋪設防滑吸震材料。兩組結構同時生成,消耗的精神力比預估少了三成。
睜開眼時,東側空地上已立起兩排淺灰色建築,屋頂反射著結界內的微光。有人影在遠處晃動,是流浪者群體靠近了邊界。
“讓他們進來。”我說,“先過檢疫通道,一人一檢,全程錄像。”
老周帶著安保隊列隊在外圍。他看了我一眼,沒說話,轉身走向新建成的孕婦病房,檢查門窗閉合情況。他的動作很穩,但右臂袖子始終沒卷起來——那裡還在蛻皮,神經末梢尚未恢複。
第一批十個人走進來,大多是婦女和孩子。有個小女孩抱著一隻破舊的布娃娃,眼睛很大,走路一瘸一拐。蘇晴蹲下問她名字,她沒回答,隻是把娃娃抱得更緊。
檢測開始。
體溫、呼吸頻率、瞳孔反應逐一記錄。大部分人流露出疲憊後的放鬆,有幾個孩子甚至坐在地上睡著了。直到第三批人進入,異常出現了。
一名中年男子在測溫槍靠近時猛地後退,額頭汗珠滾落,嘴裡嘟囔著什麼。蘇晴示意暫停,換用手持式紅外儀遠程掃描,讀數跳到40.3c。
“高燒。”她說,“但心跳正常,沒有感染跡象。”
我調用領域掃描,聚焦頸部區域。畫麵放大,皮下組織深處有一個毫米級的金屬反光點,呈螺旋狀嵌入頸椎旁淋巴結。信號靜默,無電流活動。
“芯片。”我說,“灰點製式。”
王強立刻抬手按住腰間槍套。“又是實驗體?上次那個才醒過來就說出我的名字——”
“他們是病人。”我打斷他,“不是武器。”
“可他們身上帶著監視器!”王強聲音壓低,“萬一激活,整個庇護所的位置就暴露了。”
“那就讓它沒法激活。”我盯著監控屏,“現在的問題不是清除,是控製。芯片未啟動,說明灰點還沒開始回收這批‘樣本’。我們還有時間。”
蘇晴翻看手中名單。“目前發現五例,全部集中在第二批進來的男性身上。其他人都正常。”
“封鎖病房區。”我下令,“啟用單向透明屏障,外部可視,內部不可見。食物和水通過傳遞窗供給,任何人不得直接接觸。”
老周站到我旁邊,聲音低沉:“你確定這麼做不會引起騷動?居民已經開始議論了,說我們收容的是間諜。”
“那就讓他們看到我們在救人。”我說,“而不是殺人。”
他看了我幾秒,最終點頭,轉身去安排警戒輪崗。
傍晚前,所有三十人都安置完畢。孕婦住進新病房,孩子們在遊樂區圍著一台能發出簡單旋律的音樂盒打轉。有人開始搬運物資,自發整理床鋪。煙火氣第一次在這片廢墟裡浮現。
我回到指揮站,調出芯片數據模型。零域允許我模擬其工作頻率,嘗試逆向推演信號接收邏輯。如果能在不觸碰實體的情況下乾擾傳輸,就能避免手術取出的風險。
蘇晴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支采血管。“血液樣本提取成功。五人體內都有微量蛋白質殘留,和之前淨水裝置裡的成分相似,但序列略有不同——更像是被修改過的副本。”
我盯著屏幕。“李妍的基因標記出現在係統裡,現在又出現在這些人身上。她不是孤例,她是模板。”
“你是說……灰點在批量製造某種載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