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妍的身影在變電站屋頂消散後,風停了。我站在原地,手還貼在實驗室的導電膜上,掌心殘留著那股熟悉的能量波動。她不是來殺我們的,是來宣告的。
我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收拾東西。”我說,“去市中心醫院。”
蘇晴從實驗台前抬頭,眼神沒亂,“那裡已經被守夜人控製了。”
“所以才要去。”我鬆開左手,指尖發麻,“x光機、抗生素、手術器械——我們現在缺的不是武器,是活下去的資本。他們想讓我們變成實驗品,那就得先拿到能對抗實驗的工具。”
王強靠在門邊,槍口垂下,“你打算硬闖?”
“不。”我走到空地中央,將城市管網圖調出,用左手在地麵劃出一條線,“走地下排水主道,繞到醫院西側外牆。三樓有廢棄的放射科,設備應該還在。”
沒人再問。我們已經沒有退路。
二十分鐘後,隊伍出發。王強帶兩人前探,我和蘇晴押後,老周負責斷後聯絡。新兵背著醫療包,腳步有些飄。我走在最後,右手藏在袖子裡,碳化的皮膚已經蔓延到小臂,碰一下就像被火燎過。
我們從一段塌陷的地鐵通風井進入地下通道。空氣悶濕,但比鼠巢乾淨。牆壁上的黴斑呈條狀分布,說明這裡曾長期滲水。我一邊走,一邊用零域掃描結構穩定性,標記出七處可能塌方的節點。
“b段右側牆體承重不足。”我低聲說,“讓隊伍貼左側行進。”
蘇晴點頭,把消息傳下去。她走路時一直盯著腕表,那是她自己改裝的生命監測儀,連著每個人的背包信號。沒人掉隊。
兩小時後,我們抵達醫院外圍。目標建築是座十二層舊樓,外立麵爬滿鏽蝕的空調支架。三樓窗戶封死了,但外牆有一根廢棄的排水管,直通放射科走廊。
“就這?”王強仰頭看。
“就這。”我把左手按在牆根,閉眼啟動領域。
牆體開始變形。混凝土像被無形之手揉捏,沿著排水管向上延伸出一條封閉通道,內壁嵌入防滑紋路和扶手支撐點。建模過程中,右臂的灼痛越來越強,但我沒停。三十秒後,通道成型,直達三樓破窗處。
“走。”我抹了把鼻下的血絲。
王強第一個爬上去,破窗而入。兩分鐘後,他敲了三下牆麵,安全信號。我們依次進入。
放射科內部積滿灰塵,儀器大多報廢,但角落裡的x光機外殼完整,接線端口也沒損壞。蘇晴立刻檢查電源模塊,“還能修。”
“搬。”我說。
兩名隊員上前拆卸。我守在門口,用零域連接樓體結構網,監測動靜。醫院太大,死角太多,守夜人不可能不留人。
果然,十分鐘後,地下二層傳來輕微震動。
“有人下來。”我說。
王強從隔壁探頭,“多少?”
“兩個方向,至少六人,帶熱成像。”
蘇晴抬頭,“再給我五分鐘,這台機器不能拆散。”
我看了眼時間,轉身走向走廊儘頭的配電箱。那裡有主控線路,我能用零域短暫改寫電流走向,製造一場局部短路,引他們去東側。
但右手已經撐不住了。
我換左手操作,在腦海中構建電路分流模型。意識剛接入,耳後一熱,藍紋竄出,鼻血滴在圖紙界麵上。建模偏移0.7毫米,我強行拉回,完成指令。
啪——
整棟樓西半區燈光熄滅,警報響起。
腳步聲立刻轉向。
“快!”我喊。
他們抬著x光機出來。蘇晴最後離開操作台,順手抓起藥櫃裡幾盒抗生素塞進包裡。我們退回通道入口,準備撤離。
就在這時,一樓大廳傳來金屬碰撞聲。
不是守夜人。
是機械蜘蛛,四隻,正從電梯井爬上來,複眼泛著灰點標誌的紅光。
“走上麵!”王強推我,“我斷後!”
我們衝向樓梯間。剛到二樓平台,頭頂天花板炸裂,一隻蜘蛛從通風管躍下,鉗肢橫掃。王強一把推開身邊的新兵,自己被掀翻在地。
槍響了。
他打中蜘蛛的關節,那東西抽搐墜落,但另外三隻已堵住上下通道。
“跳!”我對蘇晴吼,“回到地下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