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維修區地麵還泛著露水,幾盞應急燈在車體周圍投下昏黃光圈。我站在校車旁,手指劃過鏽蝕的側窗框,金屬表麵殘留的冷意順著指尖蔓延。
蘇晴提著檢測儀走過來,蹲下身,在底盤連接處掃了一道。儀器發出輕微蜂鳴,她皺了眉,又換了個位置重新檢測。
“這批複合板有問題。”她抬頭看我,“來自核電站附屬樓廢墟,含有銫137殘留,雖然劑量低,但長期封閉空間使用,會累積損傷。”
我立刻抬手示意停工。幾名維修工停下手中的切割作業,退到安全線外。老周從車尾繞過來,聽完情況後沉默了幾秒。
“有沒有辦法洗脫?”他問。
蘇晴搖頭:“常規去汙做不到徹底清除,而且耗時太長。我們沒有專業設備。”
“備用材料呢?”
“庫存裡的防爆層隻剩三分之一,不夠整輛車用。”她說完,把數據板遞給我。
我看了一眼時間記錄。地下設施的脈衝頻率已經從每小時一次縮短到四十分鐘一次。三天前還能穩定維持八小時無信號波動,現在明顯在逼近某種臨界狀態。
不能再等。
“先封鎖這批板材。”我對維修班長說,“其他工序繼續,優先處理車架加固和線路預埋。”
老周跟著我走到臨時指揮台前,壓低聲音:“改用普通鋼板行不行?至少先把結構搭起來。”
“不行。”我說,“這輛車不隻是交通工具,它要承載整個移動係統的運行邏輯。防護等級一旦下降,遇到弱能流衝擊就會失效,等於把人直接暴露在外。”
他盯著我看了幾秒,沒再說話。
蘇晴站在我另一側,手裡拿著注射筆:“你昨晚的精神恢複曲線還沒完全回到基準線,今天不能再強行調用零域。”
我沒有回應,而是抬起手,啟動能力。
藍色光紋在掌心浮現,緩緩展開成三維模型——正是那批複合板材的分子結構圖。我在虛擬界麵上標記出放射性離子聚集區,設定剝離路徑。
“你要現場重構?”她聲音緊了,“這種操作超出了之前所有測試範圍!”
“我知道風險。”我說,“但現在沒有彆的選擇。我們不是在選最安全的路,是在選唯一能走通的路。”
她還想說什麼,但我已經將意識沉入零域。
能量流順著神經通道向上攀升,視野中浮現出微觀網格。我引導光絲切入材料晶格,一點點剝離遊離的雜質離子。過程緩慢而精確,每一次分離都像在刀尖上行走。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我能感覺到額頭有液體滲出,順著眉骨滑向眼角,鹹澀刺痛。手指開始不受控地輕顫,但我沒停。淨化進度條在視野右上角緩慢推進:37……52……68……
突然,視野邊緣出現裂痕。
不是真的裂縫,而是一種視覺畸變,像是玻璃內部生出黑色紋路,正從四周邊緣向中心蔓延。我的呼吸變得沉重,胸口像被什麼東西壓住,每一次吸氣都要用力對抗阻力。
“林川!”蘇晴的聲音像是從遠處傳來。
我想回答,卻發現聲帶僵硬。零域仍在運行,但反饋變得遲滯,仿佛係統本身也開始崩解。
下一瞬,一股劇烈的抽搐從後頸炸開,直衝大腦。我眼前一黑,整個人向後倒去。
意識模糊間,感覺有人扶住了我,緊接著手臂上傳來針尖刺入的觸感。一股清涼液體注入血管,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動。
我躺在地上,大口喘氣,視線逐漸清晰。蘇晴跪在我旁邊,正在收起注射筆。她的表情很冷。
“你差點觸發完全崩域。”她說,“神經係統已經開始逆向共振,再持續三十秒,可能造成永久性認知損傷。”
我試著動了動手臂,肌肉還在發抖。
“材料呢?”我問。
她站起身,指向檢測台:“輻射值降到安全閾值以下了,可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