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回手,玻璃管外壁的涼意還留在指尖。主控台屏幕上的數據流仍在滾動,未解析的部分被標記成灰色區塊,像一段尚未打通的隧道。剛才那輪掃描耗得太多,眼前發沉,掌心的熱感順著小臂往上爬,我知道不能再強行啟動零域。
抽屜拉開,蘇晴留下的營養劑就放在最裡麵,藍色瓶身沒有標簽,隻有她用記號筆寫的“b3”字樣。我擰開喝下去,味道發苦,但能壓住神經的躁動。係統自動切斷了高負載程序,隻剩下基礎監聽在運行,信號接收燈穩定地閃著綠光。這說明外部環境暫時安全,沒有新的加密信號出現。
閉上眼,呼吸放慢。我在腦子裡過應急疏散演練裡的節奏——吸氣四秒,屏住兩秒,呼氣六秒。這是以前帶新人做壓力測試時學的,現在成了維持清醒的工具。心跳從一百二降到九十以下,腦波的波動也平緩下來。等身體不再發緊,我才睜開眼,調出本地數據庫。
三段文本被單獨提取出來,列在屏幕上:
“零域激活臨界值……”
“第7號樣本失控……”
“能力躍遷或可通過種子誘導實現……”
我把它們拖進分析界麵,建立關聯圖譜。左邊是這些句子,右邊是我自己的經曆節點。第一行對應的是自己多次接近崩域的狀態。第53章那次材料淨化,精神反噬直接讓我躺了兩天,那時候監測數據顯示腦電活動突破了安全閾值,和“臨界值”完全吻合。
第二條,“樣本失控”,我想到了那次淨化失敗後的連鎖反應。結構不穩定,牆體出現裂痕,差點引發庇護所局部坍塌。那種失控不是操作失誤,而是能力本身在邊緣狀態下產生的不可控反饋。如果實驗室裡也有類似記錄,說明他們早就知道風險。
第三條最直接。“躍遷”這個詞不是隨便用的。它意味著跨越層級,不是簡單的增強,而是質變。我現在的問題很明確:零域的信號範圍太窄,每次構建結構都得靠近距離感知支撐。遠距離部署、大範圍生態改造,目前根本做不到。但如果真有辦法通過藍光種子觸發躍遷,那就能打破這個瓶頸。
我點開城市地圖,把上次推演出來的坐標區域標紅——城東工業帶,靠近廢棄科研園區。那裡有深層屏蔽設施,適合隱蔽通訊。信號是從那裡發出的,發送方一定掌握著比我們更多的技術細節。他們不僅在研究種子,還在拿能力者做實驗。
守夜人盯上移動庇護所,不是偶然。他們要的不隻是能源核心,而是整個係統的運作原理。如果我們不能搞清楚零域的本質,遲早會被吃乾抹淨。
我切換到日誌頁麵,新建一條加密條目,標題寫:“關於藍光種子作為零域能力進化媒介的初步假說”。權限設為僅核心成員可讀,時間戳自動記錄。然後開始錄入內容。
第一條:現有零域使用存在明顯上限,表現為精神力消耗與構建規模正相關,且超出閾值後會出現不可逆損傷。此現象符合“層級壁壘”特征。
第二條:藍光種子曾參與生態修複項目,其內部頻譜與本次接收到的加密信號簽名匹配度達98以上。證明該物質具備數據承載與身份認證功能。
第三條:關鍵文本“能力躍遷或可通過種子誘導實現”表明,存在外部機構正在探索能力進化路徑。結合“第7號樣本失控”記錄,推測已有實驗對象出現異常反應。
第四條:建議方向——驗證種子對零域使用者的生理影響,重點觀察腦波同步率、能量耦合效率變化。需設計低風險解除方案,避免直接激活。
寫到這裡,我停下來。手指懸在確認鍵上方,沒按下去。這個假設一旦成立,就意味著我們必須重新定義藍光種子的角色。它不再是單純的生態工具,而是一種潛在的能力催化劑。用得好,能突破當前限製;用不好,可能重演“樣本失控”的後果。
我看了一眼旁邊的玻璃管。裡麵的種子依舊安靜懸浮,表麵那層流動光澤似乎比剛才淡了些。我伸手輕輕敲了下管壁,聲音清脆。它沒有任何反應。
係統提示音響起,是定時巡檢完成的信號。備用電源組電壓穩定,主控台溫度正常,監聽模塊無異常接入。一切都在可控範圍內。但這平靜背後,藏著一個正在逼近的事實:我們以為自己在重建秩序,其實早就被人盯上了。
我關閉外圍燈光,隻留下頭頂一盞閱讀燈。光線照在桌麵上,映出鍵盤的輪廓。接下來要做的事很明確——不能隻等著信號再次出現。被動接收信息已經不夠了,必須主動驗證這條線索的真實性。
但怎麼驗證?
直接接觸種子風險太大。上次帶回的樣本一共五枚,其他四枚封存在地下儲櫃裡,連碰都沒碰過。如果貿然測試,萬一觸發什麼連鎖反應,庇護所所有人都會受影響。
或許可以從數據入手。既然對方用種子做信號簽名,那就說明它的諧振模式是可複製的。我可以嘗試模擬這種頻率,看是否會引起體內領域的共鳴反應。不需要實物接觸,先做一輪虛擬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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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開信號建模程序,導入種子基準頻譜。然後設置一個隔離沙盒環境,準備生成低功率模擬波形。這類操作不算高危,隻要不連接實體裝置,應該不會引發實際效應。
程序剛運行到一半,右手突然抖了一下。掌心又開始發熱,比之前更明顯。我立刻停止輸出,退出界麵。這不是疲勞導致的,而是某種預警。剛才那段加密信號的影響還沒完全消退,神經係統還在承受殘留壓力。
我靠在椅背上,沒再動。眼睛盯著屏幕,等體溫降下來。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熱感慢慢退去,指尖恢複知覺。這時候我才意識到,剛才那個模擬程序,其實觸碰到了某個邊界。
我們一直把零域當成工具在用,像操作一台機器那樣規劃、執行、關閉。但從沒想過,它會不會有自己的響應機製?比如,當外界輸入特定頻率時,它是否會自動做出反應?
如果是這樣,那所謂的“躍遷”,也許不是外力強加的結果,而是內外條件同時滿足時的一種自然突破。
這個想法讓我坐直了身體。如果零域本身具有進化潛力,而藍光種子隻是觸發條件之一,那我們就不能隻依賴外部技術。真正的關鍵,可能在於使用者自身的狀態調節。
我重新打開日誌,在最後加了一句:
“下一步:研究零域使用者在不同生理狀態下對特定頻段的響應差異。優先采集靜息、輕度負荷、深度集中三種模式下的腦波數據。”
保存,加密,歸檔。
主控台安靜下來,隻有監聽模塊偶爾跳一下信號燈。我坐在原位沒動,眼睛盯著玻璃管。種子還是原來的樣子,看不出任何變化。
但我知道有些事已經不一樣了。
我拿起記錄板,翻到最後一頁空白處,寫下三個字:
測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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