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進醫療站的時候,蘇晴正站在實驗台前翻看一份報告。她的手指在紙頁邊緣劃過,動作很輕,但能看出她在用力。桌上擺著幾支裝著暗紅色液體的試管,標簽上寫著編號和采集時間。
我沒有說話,直接走到她對麵坐下。椅子是金屬的,坐上去有點涼。她抬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沒有多餘的情緒。
“王野的事我知道了。”她說,“但我現在必須先說這個。”
她把報告推到我麵前。第一頁是血液檢測結果,後麵跟著細胞活性分析圖。幾個居民的名字被圈了出來,都是最近出現不明原因疲勞、皮膚發灰的人。
“他們的dna鏈有斷裂跡象。”她說,“不是自然老化,也不是普通輻射損傷。這種變異速度太快了,而且和藍色種子的能量殘留模式一致。”
我盯著那張圖看了一會兒。上麵的波形起伏不規則,像是被什麼東西強行扭曲過。
“如果不管呢?”
“三個月內器官衰竭。”她聲音沒變,“一年後可能發展成傳染性基因汙染。”
我放下筆。桌上的試管反射著頂燈的光,照出一條細長的亮線。
“你能做藥嗎?”
“原理上可以。”她翻開第二份文件,“需要兩種東西:一種能屏蔽高能粒子的結晶材料,另一種是可降解的蛋白載體。前者黑日前隻在實驗室合成過,後者得用生物反應器培養。”
我明白了。這兩樣我們都拿不到。
“有沒有替代方案?”
她搖頭。“試過的材料都不穩定。藥劑剛注入就會分解,起不到保護作用。”
我想了想,閉上眼睛。零域啟動時,意識裡浮現出一個三維空間。我把她給的數據輸入進去,開始模擬分子結構。
第一輪嘗試用了廢墟裡找到的含矽礦石。它有一定屏蔽能力,但無法與生物組織兼容。模型運行到第三步就崩了。
我睜開眼,喝了口水。喉嚨有點乾。
“再來一次。”我說。
第二次換成了某種植物纖維提取物。它的生物相容性好,但強度不夠。模擬到代謝階段時,整個結構像沙堆一樣散開。
太陽穴開始脹痛。這不是普通的累,是精神被拉扯的感覺。
蘇晴遞來一杯溫水,裡麵加了電解質粉。我喝完,深呼吸幾次,重新閉眼。
第三次我改變了思路。既然現實材料達不到要求,那就加入零域本身的能量頻率。我把能力波動作為穩定因子,嵌入分子骨架中,形成半能量態結構。
模型慢慢成型。數據顯示,這種複合體能在人體內維持六小時以上穩定性,足夠完成初步修複。
我繼續調整參數,準備進入最終校驗。突然,眼前藍光扭曲了一下,圖紙邊緣出現裂痕。我感覺到一股壓力從腦後衝上來,耳朵裡嗡嗡作響。
我強行切斷連接。
身體向後仰,撞到了桌角。額頭碰到金屬邊,一陣刺痛。我抬手摸到血,不多,但一直在滲。
蘇晴立刻站起來,繞過桌子走過來。她扶住我的肩膀,讓我低頭,然後用酒精棉擦傷口。很疼,我沒躲。
“你不能再這樣用了。”她說,“剛才模型已經快塌了,你還硬撐。”
“差一點就能定型。”
“差一點也會讓你癱瘓。”她撕開一片紗布貼上去,“你現在不隻是一個人的問題。基地還有三百多人等著活命。”
我靠在椅背上,閉著眼。耳邊是儀器運行的低鳴,還有紙頁翻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