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照進教室,我起身走到可擦寫板前。表麵有細小裂紋,是昨晚材料固化時能量分布不均留下的。我抬手貼在板麵,零域啟動,精神力順著指尖流入,重新調整分子排列密度。裂紋消失,板麵恢複平滑。
八點整,李研推門進來,手裡抱著教案本。張平跟在後麵,肩上挎著帆布包。趙文娟最後一個到,提著一個鐵皮盒,裡麵裝了幾支粉筆和一塊舊黑板擦。
我沒進教室,站在窗外看著。
張平走上講台,用粉筆畫水循環圖。線條斷斷續續,水汽上升的部分畫得歪斜。孩子們盯著黑板,有人低頭摳桌角,有人轉頭看窗外。
趙文娟接過話,講蒲公英種子怎麼隨風飄走。她聲音放得很輕,像怕驚到誰。一個男孩突然舉手:“那它能不能飛到天上再落下來?”
全班哄笑。趙文娟沒打斷,等笑聲停了才說:“你們覺得呢?”
沒人回答。
我看出問題了。他們聽過風聲,見過植物被吹走的樣子,但沒人告訴他們這些事之間有什麼聯係。抽象的概念落不到實處。
課間鈴響,三人聚在角落討論。我走進去,對李研說:“試試讓東西動起來。”
她抬頭看我。
我在空中抬手,零域展開。一道光影浮現,從雲層降下雨水,滲入泥土,根係吸收後向上輸送,葉片蒸騰出水汽,重新彙入天空。整個過程緩慢流轉,清晰可見。
孩子們圍上來,伸手碰那些虛影水滴。一個小女孩踮腳夠高處的氣流軌跡,手指穿過光影,臉上露出笑。
趙文娟立刻反應過來。“下次我可以這樣講呼吸係統。”她說,“空氣怎麼進出肺部,帶進去什麼,帶出來什麼。”
李研點頭。“物理課也能用。比如聲音傳播,可以讓學生聽不同距離的聲音變化。”
張平一直沒說話,盯著那個水循環模型看了很久。他忽然問我:“能不能模擬一場火災逃生路線?”
“能。”我說,“你想要哪種場景?”
“樓道起火,煙往哪走,人該往哪跑。”他說,“很多孩子經曆過這種事,但他們不知道為什麼當時要那樣逃。”
我記下需求。這類課程優先安排。
下午第一節課,張平沒用課本。他發給每人一張紙片,上麵寫著幾個關鍵詞:濃煙、樓梯、門縫、咳嗽。他讓學生拚一段話,描述自己記憶裡一次真實的逃生經曆。
一個瘦小男孩寫了很長一段。他說那天晚上走廊全是黑煙,奶奶把他抱起來,貼著牆走。他記得奶奶喘氣很重,還讓他捂住口鼻。
張平讀完那段話,問全班:“他做得對嗎?”
有人點頭。有人搖頭。
“捂口鼻是對的。”張平說,“但貼著牆走,是因為煙往上飄,下麵空氣更乾淨。這些不是運氣,是規律。”
教室安靜了幾秒。
我知道他在嘗試把經驗變成知識。這比直接講規則更有效。
最後一節課是李研的物理啟蒙。她講風穿過不同形狀的縫隙會發出不同聲音。我配合她,在教室四角生成微弱氣流,穿過特製孔洞時發出高低不同的鳴響。孩子們閉眼聽,舉手判斷方向。
效果很好。
但連續操作讓我的太陽穴開始發脹。這不是疲勞,是精神力消耗過快的信號。我停下所有模擬,靠牆站了一會兒,記錄下今天使用的能量峰值。以後每次教學輔助不能超過三小時。
放學後,小女孩沒馬上走。她坐在前排,手裡緊緊抱著那本植物圖譜的複印件。李研走過去,蹲下問她要不要把書帶回家。
她點點頭,站起來時差點絆倒,趕緊把書按在胸口。
趙文娟送她出門,回來時臉色有點沉。“她奶奶昨晚聽說我們要教孩子判斷建築穩定性,打電話來問是不是想讓他們去拆房子。”
“家長有疑慮正常。”李研說,“但我們不能因為怕就刪掉重要內容。”
張平也開口:“還有人說我語文課不該讓孩子寫自己的遭遇。說翻舊傷疤沒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