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頂的紅燈還在閃。
我沒有動。右臂的晶體結構剛收回一半,皮膚下殘留著灼熱感。天空沒有雲,但空氣在抖,像是被什麼東西從內部撕開了口子。
監測屏上的數據瘋狂跳動。邊緣區的空間曲率出現異常,建築外牆開始剝落,不是倒塌,是整片整片地融化成絲狀物,飄在半空就消失了。地麵裂開幾道細縫,裡麵透出灰白色的光,像骨頭斷麵的顏色。
“蝕空孢子。”蘇晴的聲音從通訊器裡傳來,“它們在吃現實。”
我調出城市防護網的能量分布圖。屏蔽塔的能量已經導入主網,但剛接觸腐蝕區域就被吸走了。係統提示:威脅等級,滅世級。
我嘗試用零域構建臨時屏障。圖紙成型,材料鎖定,實體化啟動。一道金屬牆在邊緣區升起,三秒後,牆麵出現波紋,接著整個結構像蠟一樣塌陷下去,連渣都沒留下。
“不行。”我說。
全息控製台突然亮起藍光。一個模糊的人影浮現出來,穿著舊式研究員服裝,臉看不太清,但我知道是誰。
趙明。
他的聲音斷斷續續,“隻有你的存在……能成為錨點。”
我沒有打斷他。
“終焉之盾需要意識注入核心。你活著的時候,零域才能維持最高頻共振。代價是……你的身體撐不住。”
意思是,我會死。
“有沒有彆的辦法?”我問。
趙明沒回答。影像閃爍了一下,消失前留下一段加密推演路徑。
我立刻調取數據。推演結果顯示,如果我的意識進入零域核心,確實可以激活終極屏障。但生命體征歸零是必然結果。過程不可逆。
我把這段信息轉發給蘇晴。
她沉默了幾秒,然後說:“不用死。”
我看著她的通訊窗口彈出來。
“你的身體已經在晶狀化。這部分組織的能量傳導效率是普通神經的三百倍以上。我們可以把它當成導核,而不是祭品。”
“怎麼做?”
“修改協議。把‘生命獻祭’模式改成‘極限共振’。用你的身體引能,但不讓你完全進去。我在係統裡加三級緩衝,減緩過載速度。”
“風險呢?”
“精神負荷會達到常規的三倍。你可能會看到幻覺,聽到不存在的聲音。嚴重的話,意識會斷片。我要隨時準備切斷連接。”
“成功率多少?”
“不知道。但從工程角度,值得一試。”
我閉上眼。右眼的晶體在發燙。
“開始吧。”
蘇晴接入醫療監控係統。我站在控製台前,把新的設計圖推入零域。
七彩螺旋能陣。以城市七大能源節點為基座,環形共振場,中心點定在屏蔽塔。能量流要呈螺旋上升,每轉一圈增強一次,最後在高空閉合。
圖紙確認。實體化啟動。
第一波能量衝上來時,我感覺肋骨處像被鐵條刮過。皮膚裂開細縫,晶體紋理從手臂蔓延到胸口,光從裂縫裡透出來,先是白,然後變紅,再變成紫。
“心率上升。”蘇晴說,“你在疼?”
“能扛。”
第二層能量注入。視野開始晃。我看見自己站在空城裡,四周都是鏡子,每個鏡子裡的我都慢慢碎掉。有一個畫麵特彆清晰——我變成粉末,被風吹散。
我咬住牙關,把注意力拉回圖紙。
第三層啟動。晶體裂痕爬到脖子。呼吸變得困難,每一次吸氣都像在吞玻璃渣。
“你還在線嗎?”蘇晴問。
“在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