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振國感覺自己的人生從未如此暢快過。
口袋裡揣著沉甸甸的鈔票,走起路來都帶著風。
以前在街上遇到他,人人都躲著走的街坊鄰居,現在看到他都得客客氣氣地喊一聲國哥。
這種感覺比抽煙喝酒還要讓人上頭。
他跟著那個叫黑哥的男人,倒賣了幾次從紡織廠偷出來的布料。
事情比他想象的要簡單得多。
他隻需要利用自己對縣城犄角旮旯的熟悉,把那些布料偷偷賣給黑市上膽大的小商販。
錢就嘩啦啦地流進了他的口袋。
第一次拿到那厚厚的一遝錢時,他的手都在抖。
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麼多的錢。
他拿著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縣城裡最高檔的國營飯店,點了一桌子最貴的菜。
紅燒肉、大盤雞、糖醋魚。
他一個人狼吞虎咽吃得滿嘴流油。
周圍食客投來的異樣目光在他看來都是羨慕和嫉妒。
吃完飯他又去了百貨大樓。
他給自己買了一身的的確良襯衫和一條喇叭褲,腳上換了一雙鋥亮的皮鞋。
對著鏡子,他看著煥然一新的自己咧著嘴笑了。
這才是人過的日子!
肖振國回到了那個破敗的家。
一進門就把剩下的一遝錢狠狠地摔在桌子上。
“媽,爸,拿去花!”
他的語氣充滿了施舍。
劉玉梅和肖父看到桌上那堆錢眼睛都直了。
“兒啊,你這是從哪兒來的這麼多錢?”劉玉梅的聲音都在發抖。
“發財了!”肖振國得意地翹起二郎腿,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大前門香煙給自己點上。
“我跟你們說,你們兒子現在出息了,做上大生意了!”
“以後咱們家再也不用看那個死丫頭的臉色了!”
“她不是能耐嗎?不是瞧不起我們嗎?等我娶了城裡副廠長的千金,看她還敢不敢在我麵前橫!”
肖振國說得唾沫橫飛。
劉玉梅兩口子聽得一愣一愣,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是,我兒子最有出息了!”劉玉梅連忙給他倒水。
“那個死丫頭就是個白眼狼,養不熟的東西!咱們以後再也不認她了!”
“對!不認她!”肖父也在一旁附和。
看著父母那副見錢眼開、諂媚討好的嘴臉,肖振國的心裡得到了一種病態的滿足。
他喜歡這種被人崇拜和仰望的感覺。
肖振國甚至開始幻想等自己更有錢了要回到那個家屬院。
他要在所有人麵前狠狠地羞辱肖芷涵和那個該死的老太婆。
他要讓她們跪在自己麵前求自己原諒。
這個念頭像一顆毒草在他的心裡瘋狂地滋生。
而他不知道,在暗處正有一雙眼睛冷冷地注視著他。
黑哥坐在廢品站一堆廢銅爛鐵後麵,聽著手下彙報肖振國這幾天的動向。
“老大,那小子就是個草包,一拿到錢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
“到處張揚,生怕彆人不知道他發財了。”
手下的小弟不屑地說道。
黑哥冷笑。
“草包才好用。”
他要的就是一個像肖振國這樣頭腦簡單、急功近利還有點背景的蠢貨。
這樣的人是最好的替罪羊。
“貨還剩多少?”黑哥問。
“還剩下最後一批,也是最大的一批。”
“好。”黑哥點了點頭,掐滅了手裡的煙。
“是時候收網了。”
他讓手下把肖振國叫了過來。
肖振國穿著他的新衣服,嘴裡叼著煙,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吊兒郎當地走了進來。
“黑哥,找我什麼事?”
黑哥看著他那副小人得誌的模樣,心裡鄙夷,但臉上卻堆起了笑容。
“振國啊,兄弟我這次可是給你找了個天大的好買賣!”
他拍了拍肖振國的肩膀,語氣親熱。
黑哥把他拉到一邊,神神秘秘地壓低了聲音。
“廠裡倉庫剩下的那批貨,我們想辦法一次性都給它弄出來。”
“這次的貨是上次的好幾倍!”
“隻要乾完這一票,咱們下半輩子就都不用愁了!”
黑哥的話讓肖振國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真的?”他的呼吸都變得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