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日子,總是顯得格外漫長。
一個星期過去了,紡織廠裡風平浪靜。
孟德海依舊每天開著他的黑色轎車,在廠區裡耀武揚威。
白芸也還是那副八麵玲瓏的樣子,在家屬院裡和軍嫂們談笑風生。
一切都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周紅有些沉不住氣了。
“芷涵,那封信到底有沒有用啊?”
周紅趁著午休時間,悄悄地把肖芷涵拉到一邊,焦急地問。
“這都一個星期了,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彆急。”肖芷涵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
“這種事情,需要時間。”
“我們隻管等著看戲就好了。”
肖芷涵的鎮定,感染了周紅。
周紅點了點頭,雖然心裡還是有些打鼓,但也沒有再多問。
又過了三天。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那封舉報信石沉大海的時候,風暴,終於來了。
那天上午,天氣有些陰沉。
幾輛掛著政府牌照的吉普車,沒有任何預兆地,直接開進了紡織廠。
車子停在了辦公樓前。
從車上下來幾個穿著中山裝,表情嚴肅的男人。
為首的一個,正是市紀檢委的書記。
廠長和書記們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嚇了一跳,趕忙從辦公室裡跑出來迎接。
“李書記,你怎麼來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廠長滿臉堆笑地迎上去。
李書記沒有理會他的殷勤。
李書記隻是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
“把你們廠的副廠長孟德海,和他的妻子白芸,叫到會議室來。”
“我們接到群眾舉報,需要向他們了解一些情況。”
廠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意識到,出大事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瞬間傳遍了整個紡織廠。
工人們紛紛從車間裡探出頭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市裡來人了,好像是衝著孟副廠長來的!”
“肯定是他貪汙的事情敗露了!”
“活該!這種蛀蟲,早就該被抓起來了!”
整個工廠都陷入了一種壓抑又興奮的氛圍中。
會議室裡,氣氛更是凝重得能滴出水來。
孟德海和白芸坐在調查組的對麵,臉色慘白,額頭上布滿了冷汗。
一開始,他們還想抵賴。
孟德海拍著桌子,義正言辭地表示,這是有人在惡意中傷,是階級敵人的蓄意破壞。
白芸則在一旁哭哭啼啼,說自己和丈夫一心為公,沒想到會落得如此下場。
他們的表演,不可謂不精湛。
但調查組的人,顯然是有備而來。
他們沒有和他們廢話,直接把一遝厚厚的材料,摔在了他們麵前。
那裡麵,有孟德海在廢棄倉庫交易的照片。
有他和設備供應商秘密會麵的錄音。
有他收受賄賂的銀行流水。
還有白芸利用職權,安排親戚,克扣工人工資的詳細記錄。
每一條,都是鐵證。
每一份,都足以讓他們萬劫不複。
當孟德海看到那些照片和錄音時,他整個人都癱了下去。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所有的偽裝和僥幸,在鐵一般的事實麵前,都被擊得粉碎。
白芸也停止了哭泣。
白芸看著那些材料,充滿了絕望和怨毒。
她不明白,自己做得如此隱秘,為什麼還是會敗露?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在背後捅了他們一刀?
她的腦海裡,閃過一個人的臉。
那個總是安安靜靜,看起來人畜無害,卻總能在關鍵時刻給她致命一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