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的奮戰結束了。
當撤離命令下達時，所有人都恍如隔世。
肖芷涵站在一片已經清理出來的空地上，回頭望去。
曾經的斷壁殘垣，已經被推平。
原地是一排排整齊的藍色救災帳篷。
新的秩序，正在這片廢墟之上，頑強地重建。
那個在廢墟下出生的嬰兒，被一對失去孩子的軍人夫婦收養了。
他們給他取名顧希望。
希望，是這片土地上，此刻最珍貴的東西。
肖芷涵和顧言洲，也要離開了。
他們將和最後一批救援部隊一起，返回首都。
臨走前，那支德國救援隊的隊長漢斯，特地來和肖芷涵告彆。
這個嚴峻的德國男人，給了肖芷涵一個結實的擁抱。
“你是我見過的，最勇敢的華夏女孩。”漢斯用德語真誠地說。
“希望以後，我們能在沒有災難的地方再次相遇。”
“一定會的。”肖芷涵笑著回答。
分彆的時刻，總帶著傷感。
但更多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和對未來的期盼。
返回首都的軍用運輸機上，機艙裡異常安靜。
所有人都累到了極點。
戰士們靠在座椅上，很快就進入了沉睡，臉上還帶著洗不去的疲憊和風霜。
肖芷涵依偎在顧言洲的肩膀上。
她也已經好幾天沒有合眼了。
身體的疲憊達到了極限，但精神卻異常清醒。
這半個多月的經曆，像電影一樣，在她的腦海裡一幕幕地回放。
那些生離死彆的畫麵，那些在絕望中閃耀的人性光輝，都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靈魂裡。
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隻想著過好自己小日子的肖芷涵了。
有些責任，一旦扛上肩，就是一輩子的事。
她能感覺到顧言洲握著她的手，很用力。
她側過頭，看到顧言洲也正看著她。
他看著她，溫柔又深邃。
“在想什麼？”顧言洲輕聲問。
“在想，回家真好。”肖芷涵的聲音有些哽咽。
顧言洲沒有說話，隻是將她摟得更緊了一些。
是啊，回家真好。
對於他們這些從生死線上走過一遭的人來說，這兩個字，有著千鈞的重量。
飛機降落在首都西郊的軍用機場。
當他們走出機艙，看到前來迎接的領導和戰友時，所有人都有些不適應。
他們已經習慣了廢墟裡的灰色和寂靜。
眼前的紅旗和整齊的隊列，讓他們感覺有些不真實。
沒有盛大的歡迎儀式。
隻有領導一個簡單的敬禮和一句“同誌們，辛苦了”。
但就是這簡單的一句話，讓許多鐵打的漢子，都紅了眼眶。
顧言洲的部隊需要先歸隊休整。
肖芷涵則和學校的誌願者們一起，坐上了返回市區的大巴車。
車子行駛在熟悉的街道上。
雖然很多地方還留有地震的痕跡，但城市的秩序，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複。
道路兩旁的店鋪，已經重新開張。
街上有了行人，有了車流。
那種熟悉的人間煙火氣，讓肖芷涵感到無比的親切。
當大巴車開到他們家屬院附近的路口時，肖芷涵看到了等在那裡的家人。
婆婆張桂芬、大哥顧言默、大嫂，還有顧盼。
他們都瘦了，但精神看起來還好。
車子還沒停穩，肖芷涵就衝了下去。
“媽！”
“芷涵！”
張桂芬老遠就張開了雙臂，一把將兒媳婦緊緊地摟在懷裡。
老太太抱著她，就像抱著失而複得的珍寶，哭得像個孩子。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瘦了，黑了，也瘦了。”
大伯母也上前，拉著肖芷涵的手，眼眶紅紅的。
“孩子，你受苦了。”
顧盼則抱著肖芷涵的另一隻胳膊，把臉埋在她的衣服上，不出聲地掉著眼淚。
家人的擁抱，洗去了她一身的疲憊和風霜。
回到家屬院的臨時避難所。
所有的鄰居都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