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路的一邊,溫菲爾認真的打量著這裡的一切。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仔細分辨,能察覺到那是多種花香混合而成的,旨在營造一種放鬆的氛圍。
與之交織的,還有從街角麵包店飄出的、誘人卻略顯單一的烘焙香氣。
這裡沒有孩童的尖叫哭鬨,沒有商販的吆喝,沒有突發事件的嘈雜。
一切都顯得那麼正常,正常得……令人毛骨悚然。
這裡就是吞噬了整個林楓城西區,讓眾多實力不俗的異能者有來無回、連信息都極少傳遞出去的黑坑內部?
一個看起來歲月靜好、秩序井然的現代都市。
溫菲爾的心,也不由得泛起一絲漣漪。
這並非恐懼,而是麵對一種完全未知的,卻以“常態”為偽裝的存在時,本能升起的極致警惕。
他冰冷的紫眸微微眯起,掃視著周圍的每一個細節。同時,精神力如同無形的蛛網,以他為中心,悄然向四周擴散開去,試圖捕捉周圍的情況。
然而,精神力甫一離體,便感受到了極大的限製。
仿佛有一層無形而極具韌性的薄膜包裹著這片天地,將他的感知牢牢束縛在百米範圍內。
超過這個距離,一切反饋都變得模糊不清,如同隔著一層毛玻璃觀察世界。
而且,這裡的能量場也異常乾淨平穩,幾乎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異能波動,與入口處那狂暴混亂、足以撕碎一切的旋渦截然不同。
極致的純淨出現在這裡,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像是一片死水,掩蓋了深處可能存在的所有暗流。
這種強行營造的完美,比直麵屍山血海更讓他感到不適。
它像是一種溫柔的腐蝕,旨在消磨闖入者的意誌,讓他們在不知不覺中放棄抵抗,融入這片虛假的寧靜。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
身上的黑色作戰服依舊是進入時的樣子,材質特殊,能抵禦一定程度的能量衝擊,此刻還沾著穿過空間壁壘時沾染的、來自外界的些許塵土和草屑。
這與周圍光鮮亮麗、一塵不染的環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格格不入。
但行人們似乎並未對他這個“異類”投以過多的關注。
隻是偶爾有人瞥見他特殊的銀發和深邃的紫眸時,會露出一絲的好奇,但很快眼神便恢複成一潭死水般的平靜,繼續他們既定的軌跡。
溫菲爾不動聲色地沿著街道行走,步伐穩定,速度與周圍行人保持一致,完美地融入了這片人流,如同一個冷靜的觀察者潛入了一場盛大的舞台劇。
他的目光掃過商店櫥窗,裡麵的商品琳琅滿目,從最新款的電子設備到時尚衣物,應有儘有,擺放得一絲不苟。
餐廳裡飄出誘人的食物香氣,但他注意到,所有餐廳的菜單似乎都大同小異,缺乏特色。
街心公園裡,孩子們在固定的遊樂設施上嬉戲玩耍,笑聲清脆,卻莫名帶著一種違和感。
溫菲爾看了許久,才明白那種違和感是什麼。
他們的動作雖然歡快卻缺乏孩童應有的那種無拘無束的野性。
每一個細節都無比真實,觸手可及,卻又透著一股僵硬感。
就像一幅由極高明的畫師精心繪製的,細節無限豐富但卻在不斷循環播放的畫卷。
那麼他該用什麼身份來融入這個世界獲取信息呢?
那位苦苦哀求的老夫婦布滿皺紋的臉和絕望中帶著一絲希冀的眼神在他腦中一閃而過——他們的兒子和兒媳,就是在此地失蹤的。
他走到一家看起來裝修簡潔、風格中性的旅館前。
“憩所”的招牌散發著柔和的白色光芒。
推門進去,內部是標準化的大堂布局,光線明亮溫和,空氣中有淡淡的消毒水混合香氛的味道。
前台是一位麵帶標準化微笑的年輕女性,妝容精致,製服筆挺。
“歡迎光臨,請問需要住宿嗎?”
她的聲音甜美悅耳,但每一個音調都仿佛經過精確計算,缺乏真實的情感起伏,像是最先進的語音合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