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向著那道不詳裂隙的中心地帶推進,周遭環境的異化與扭曲便愈發觸目驚心,仿佛踏入了某個瘋狂神隻的夢境深處。
空間本身失去了穩定性,如同被無形巨手揉捏的麵團,時而毫無征兆地拉伸、延展,讓前方看似近在咫尺的路徑變得遙不可及。
時而又猛地壓縮、坍陷,將兩側扭曲怪異的岩壁和能量結晶強行擠壓到眼前。
空間的混亂帶來了強烈的窒息感。
光線在這裡失去了直線傳播的權利,被無形的力量彎折,形成無數光怪陸離的幻覺倒影。
時而如同瑰麗的極光,時而又化作猙獰鬼影,乾擾著所有人的視覺判斷。
耳邊仿佛充斥著邪神的低語,那聲音如同無數根冰冷的針,直接刺入每個人的大腦。
恐懼、欲望與執念……每個人內心深處的弱點都被無限放大。
對權力渴望者耳中回蕩著加冕的讚歌與背叛的低語;
對逝者懷戀者眼前浮現出親人複活又慘死的循環夢魘;
對自身存在懷疑者則被無數個質疑與否定聲音所淹沒……
隊員們前進的腳步明顯變得沉重,額角滲出冷汗,不得不分出越來越多的心神來構築精神防線,抵抗這無孔不入的侵蝕,戰鬥力大打折扣。
溫菲爾和暮聆不得不放慢了推進的速度。
溫菲爾憑借著與上官泠空多年的對戰經驗養出的對空間波動的敏銳感知,在前方不斷調整路線,規避最不穩定的區域。
暮聆的異能才是最好的偵察。
【聽風】綿延三十裡,依舊能捕捉到能量流中最細微的殺機與陷阱。
兩人一前一後,形成了一種無需言語的默契,確保整個隊伍不會在這片混亂領域中崩潰。
終於,在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他們衝破了一層粘稠的能量帷幕,抵達了一片相對空曠的區域。
這裡仿佛是整個裂隙空間的心臟地帶,或者說,是那個邪神在此處的“子宮”。
沒錯,邪神。
這是溫菲爾在抵達這裡時的唯一想法。
地麵不再是不規則的岩石或晶體,而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詭異陣法,上麵不斷流淌的暗紅色能量液體。
法陣的紋路複雜而褻瀆,充滿了非歐幾裡得幾何的扭曲感,多看幾眼都會讓人頭暈目眩,san狂掉。
而在法陣的正中央,一團不斷搏動的、如同肉瘤般的濃鬱暗影,靜靜地懸浮在離地數米的半空中。
它沒有固定的形態,表麵時而浮現出痛苦扭曲的麵孔,時而伸出觸手般的陰影又縮回,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息與惡意。
無需任何人解釋,所有人都明白,這,這便是支撐這個臨時異空間存在的關鍵支點。
然而,明白也沒用。
但走了一段,預期的攻擊並未出現。
法陣周圍一片死寂,空曠得可怕。
隻有那中央的肉瘤“咚……咚……咚……”的,如同瀕死的人心臟,緩慢而沉重的搏動聲。
在這片死寂的空間中顯得孤獨而詭異地回蕩著,反而更添幾分毛骨悚然。
“不對勁。”溫菲爾猛地停下腳步,冰紫色的眼眸仔仔細細地掃視著法陣的每一個角落。
精神力以他為中心向四周蔓延開去,然而,反饋回來的感知卻隻有一片混沌與虛無,仿佛所有的信息都被那中央的肉瘤所吞噬了。
暮聆也屏息凝神,她想起來這裡是什麼地方了。
【長生】第一次神降儀式。
也是溫菲爾真正一舉成名的地方。
在此之後,少年遭遇第一次異能反噬,滿頭青絲變華發,意氣不再。
後來,在瀾幾人的勸慰下,溫菲爾留了一頭的長發染成銀色,逐漸成為那個對外冷漠孤僻,不與外人來往的預言家。
她纖細的眉頭緊緊蹙起,想要告訴溫菲爾這些,卻發現自己說不了口。
私心裡,她不希望溫菲爾再經曆這些。
但她隻是旁觀者,可以提醒,不能主動打破。
否則會流失在這裡。
終於,在那一片混亂的“聲音”中,她捕捉到了一絲與周圍能量流動格格不入的雜音,那聲音裡充滿了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