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跟村口磨盤似的,不緊不慢又碾過一段。花見棠看著懷裡的小白,血壓跟坐火箭似的往上竄——這貨哪是長身體,分明是吹氣球!
當初撿回來時,也就膝蓋高的雪團子,抱在懷裡跟揣了個暖手寶似的,輕得能隨手拋著玩。現在倒好,每次想把人撈起來,胳膊都得使勁繃著,跟舉了袋二十斤的糯米似的,走兩步就開始發酸。更氣人的是,這貨的絨毛還越長越蓬鬆,跟裹了層加厚版天鵝絨似的,摸一把能舒服得讓人歎氣,可也架不住這體重蹭蹭漲啊!
以前小白的金瞳裡,滿是“我是誰我在哪”的懵懂,跟隻剛睜眼的奶貓似的,看啥都好奇又膽怯。現在倒好,眼尾似乎悄悄挑了點弧度,偶爾轉著圈打量院子裡的老槐樹時,還會閃過點狡黠的光,活像隻盤算著偷棗的小狐狸——當然,僅限於沒看見花見棠的時候。
隻要一瞅見花見棠,這貨立馬切換成“黏人精”模式,恨不得掛在她身上當掛件。夜裡睡覺,非要擠在花見棠枕頭邊,毛茸茸的腦袋蹭得她臉頰發癢,尾巴還會無意識地圈住她的手腕,跟纏了圈暖乎乎的毛繩似的。有次花見棠嫌擠,想把人往旁邊挪挪,剛碰到他的小胳膊,這貨立馬皺著眉頭哼哼,跟被搶了糖似的,迷迷糊糊還往她懷裡鑽,嘴裡嘟囔著“姐姐香香”,氣得花見棠差點把枕頭砸他臉上。
白天更過分。花見棠要是坐在桌邊畫符籙,筆尖剛蘸上朱砂,這貨就湊過來,用毛茸茸的腦袋拱她的手背,跟撒嬌的小狗似的。要是她不理,他就把那條蓬鬆得能當圍脖的大尾巴,往她手裡塞,金瞳眼巴巴地瞅著,那眼神,活像被拋棄的小可憐。有次花見棠故意逗他,把手往回縮,這貨居然眨巴著眼睛,金豆豆眼看著就要往下掉,嚇得花見棠趕緊把尾巴抓手裡,擼了兩把順毛,心裡暗罵自己沒出息——明明是來殺他的,怎麼倒先被這貨拿捏住了?
“彆蹭了,符籙都畫歪了!”花見棠嘴上嫌惡地把人推開,手卻誠實地在他尾巴上多揉了兩把——沒辦法,這手感實在太好,軟乎乎的跟雲朵似的,比她見過的最極品的狐裘還要舒服。
揉完又開始後悔。她盯著腰上掛著的桃木小匕首,越看越覺得諷刺。這匕首是她特意找鐵匠鋪打的,刀刃淬了除妖水,柄上還刻了驅邪符文,原本是打算等小白長大點,瞅準機會給他來個“一劍封喉”。結果現在倒好,匕首天天掛在腰上,跟個裝飾品似的,彆說捅人了,她連把小白單獨關在屋裡的勇氣都沒有——生怕這貨哭唧唧地扒著門喊“姐姐”,到時候她又得心軟。
“我這哪是養仇人,分明是養了個祖宗!”花見棠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手裡的符籙卻不由自主地畫得慢了些——怕筆尖的朱砂濺到小白湊過來的絨毛上。
就在花見棠糾結要不要把“殺妖王計劃”再往後推推時,花家出事了。
出事的是看守祠堂的旁係子弟,叫花大壯,人如其名,長得五大三粗,平時總愛吹噓自己膽子大,夜裡走墳地都不帶怕的。結果某天早上,有人發現他直挺挺地躺在祠堂門口,跟條被抽了筋的泥鰍似的,怎麼喊都沒反應。
家裡趕緊請來醫師,老醫師把完脈,捋著胡子皺著眉,半天憋出一句“脈象紊亂,邪氣纏身,老夫無能為力”。沒辦法,又請了族裡擅長驅邪的長老,三位長老圍著花大壯看了半天,臉色一個比一個凝重。
大長老捋著山羊胡,歎了口氣:“邪祟入體太深,尋常符水根本沒用。要麼找至陽至剛的東西鎮著,要麼用靈力慢慢拔,可這過程太凶險,稍有不慎,邪氣反撲,連施救的人都得遭殃。”
這話一出口,祠堂附近立馬炸開了鍋。本來就有人覺得祠堂陰氣重,現在出了這事,更是人心惶惶。有人說半夜聽見祠堂裡有哭聲,有人說看見黑影從牆頭竄過去,越傳越邪乎,最後連白天都沒人敢往祠堂附近走。
花見棠也被喊去問話。倒不是懷疑她,主要是花大壯昏迷前最後接觸的人裡有她——就是前幾天在巷子裡堵她,想搶她符籙的那個。
“那天你倆沒起衝突吧?”問話的是二長老,脾氣還算溫和。
花見棠搖搖頭,語氣平淡:“他攔我,我繞開了,沒說話。”
這話半真半假。其實那天花大壯還想伸手推她,結果被小白突然湊過來的腦袋撞了下胳膊,沒推成。不過這種小事,她覺得沒必要說——總不能說自己被個奶娃娃護著吧?
問完話,花見棠趕緊拉著小白想溜。她現在可不想跟祠堂的事扯上關係,尤其是小白還在身邊,萬一被哪個眼尖的長老看出不對勁,麻煩就大了。
結果剛走到門口,就被人喊住了。
“且慢。”
說話的是三長老,這人平時就跟花見棠不對付,總覺得她是“廢柴大小姐”,占著嫡係的位置卻沒本事,還愛見風使舵,誰得勢就往誰身邊湊。此刻他正捋著山羊胡,眼神跟探照燈似的,直勾勾地盯著小白。
“棠丫頭,你身邊這孩子,看著麵生得很啊。”三長老的聲音帶著點陰陽怪氣,“而且這周身的氣息,怎麼瞧著有點……特彆?”
花見棠心裡“咯噔”一下,跟踩了空似的。她麵上不動聲色,手卻悄悄把小白往身後拉了拉,語氣儘量自然:“撿來的孤兒,身子弱,我帶在身邊養著,能有什麼特彆的?”
“孤兒?”三長老冷哼一聲,聲音陡然拔高,“祠堂剛出事,你就帶著個來曆不明、氣息異樣的孩子晃悠,未免也太巧合了!依我看,說不定就是這妖孽在作祟!”
這話一出,周圍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目光齊刷刷地落在小白身上。小白似乎被這陣仗嚇到了,往花見棠身後縮了縮,小手緊緊抓住她的衣角,金瞳裡滿是怯意。
花見棠剛想反駁,就見三長老指尖彈出一縷淡金色的靈力,跟小蛇似的,直直射向小白的麵門!
花見棠瞳孔一縮——這是花家特有的除妖靈力,雖然不致命,但帶著除妖印記,要是普通小妖沾到,立馬就得現原形,嚴重的還會受傷。三長老這是故意找茬!
“你敢!”花見棠想也不想,側身就想把小白完全擋在身後。她雖然打不過三長老,但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小白受傷——倒不是心疼,主要是這貨要是現了原形,她之前的計劃就全泡湯了!
可沒想到,有人比她更快。
小白似乎被那縷金光嚇到了,下意識地往前邁了一小步,剛好把花見棠半護在身後。接著,他抬起小小的右手,對著那縷飛來的金光,輕輕一拂,動作跟趕蒼蠅似的,漫不經心。
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著看小白被靈力擊中的慘狀。連三長老都眯著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倒要看看,這來曆不明的孩子到底是什麼來頭!
結果下一秒,所有人都傻眼了。
那縷帶著除妖印記的金光,在碰到小白指尖的瞬間,跟冰雪掉進沸水裡似的,無聲無息地就沒了。連點煙都沒冒,連絲漣漪都沒起,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整個祠堂偏廳,安靜得能聽見掉根針的聲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黏了膠水似的,死死盯著小白。有驚訝的,有疑惑的,還有恐懼的。
三長老的臉,瞬間從得意變成了鐵青,手指著小白,聲音都在發抖:“你……你究竟是什麼東西?!”
小白似乎被他的吼聲嚇到了,身子瑟縮了一下,轉身就把毛茸茸的腦袋埋進花見棠的腰間,兩隻小爪子緊緊抱住她的腰,小小的身子還在微微發抖,帶著哭腔的聲音悶悶地傳出來:“姐姐……怕……”
花見棠:“……”
眾長老:“……”
這反差也太大了吧!剛才還能隨手化解靈力,現在怎麼跟個受了委屈的奶娃娃似的?
花見棠能感覺到懷裡的小身子在發抖,不像是裝的。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強行鎮定下來,摟住小白,眼神跟刀子似的掃過三長老和其他人:“三長老這是想乾什麼?對一個無知孩童突然出手,這就是花家的待客之道?還是說,長老查不出祠堂事故的緣由,就想隨便找個由頭,拿我身邊的人頂罪?”
她頓了頓,語氣裡滿是譏誚:“要是他真是能無聲無息害人,還能隨手化解您老靈力的‘妖孽’,我們現在還能站在這裡聽您質問?早該血濺五步了吧!”
這話懟得三長老啞口無言。他確實沒法解釋剛才那一幕——那孩子身上沒有半點妖氣,化解靈力的方式更是聞所未聞,乾淨得詭異。要是真有惡意,剛才那一下,他們這些人恐怕都不夠打。
其他長老也你看我我看你,一臉茫然。大長老皺著眉,沉吟了半天,才開口:“好了,祠堂的事再從長計議,先把大壯安頓好。芷丫頭,你帶這孩子回去吧,以後多注意點。”
三長老還想說什麼,被家主一個眼神製止了。家主輕咳了一聲:“行了,都散了吧,彆在這圍著了,讓外人看見笑話。”
這場鬨劇,就這麼不了了之。小白暫時被劃歸為“來曆不明但似乎沒惡意”的存在,花見棠懸著的心,總算稍微放下了點——但也隻是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