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明桂心中一喜,看看遠處,日頭還沒有升起,再去看田邊的小路上,還能看見趙大嫂子遠去的背影。
這一切真實又虛無,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自己明明去了很久,喝了一杯白糖水,那甜味現在還在口中盤旋。
她還賣掉了金針菜,就剛才在枝頭上摘下來的金針菜。
怎麼回來趙大嫂子離自己卻還隻要十來米遠?
就跟剛走了幾步一樣!
一想到剛才的經曆,她渾身有些發顫。
有害怕,更有激動,一種莫名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她揚聲叫道:“趙大嫂子!”
趙大嫂子子聞言回頭:“啥事啊?”
陸明桂隻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聞言連忙搖頭:“沒,沒啥事。”
“你忙你的,有空咱再一起嘮嘮。”
趙大嫂子“哎”了一聲,轉身朝田裡去,心裡卻在嘀咕,這老婆子估計心裡還難受著呢,到底是死了兒子,唉!
看著趙大嫂子的背影漸漸遠去,陸明桂這才確定,自己猜的沒錯,雖然去了很久,但是這裡的時辰卻幾乎沒變!
那就意味著自己離開多久都沒有關係吧?
低頭看了看籃子,陸明桂頓時心跳如擂鼓,慌忙到了河溝邊,薅了不少豬草蓋在籃子上麵。
籃子裡還有五個大肉包子和大半袋白糖,這些可不能給人看見。
幸好現在是一清早,而且宋家的田地比較偏僻,所以沒什麼人。
等到豬草嚴嚴實實將籃子裡的東西遮住,她這才匆匆回了家。
路上倒是遇到不少村裡人。
有人和她一樣,挎著竹籃,還有人扛著鐵齒耙,或者鋤頭,挑著木桶,都是要下地乾活的。
年長的人和陸明桂打招呼,都是知道了宋大河的死訊,安慰她的,或是勸她保重身子,或是提一句“有難處便開口”。
後輩們雖然不好直接安慰,卻也都“嬸子”“大娘”的喚著。
村裡人大多數都是好相處的人。
陸明桂點頭回應了幾句,心中卻在感歎。
現在還沒有到荒年,大家還在勤勤懇懇乾活,可等到了荒年,這些好生生的人便要死的死,逃的逃。
先是連日暴雨,將莊稼全都淹死,好不容易雨停了,就開始了大半年的乾旱。
水井乾了,地裡的莊稼成片枯死,河床裂得全是口子。
起初家家戶戶勒緊褲腰帶,用野菜摻著熬粥,煮樹皮,還能勉強糊弄個半飽。
後來樹皮也被吃光了,就隻剩下了土。
為了一口吃的,父子反目成仇都不罕見。
更有那賣兒賣女換口吃的人家,可吃了這頓,下頓還是餓著,早晚還是死路一條。
剩下的人開始逃荒,很多人死在了路上,就比如她。
想到這,陸明桂心中多少有些難受了起來。
既然這一次能夠活過來,她想著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活著才能看到希望。
等進了村子,正好金寶帶著銀寶跟村裡的小孩玩呢,她隻當沒看見,徑直回了家。
院裡靜悄悄的沒人,她瞅了一眼,二芬不在家,估計也出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