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可謂是相當精彩,既有無法掩飾的震驚,同時也有強烈疑惑跟不解。
作為此次行動的策劃者跟負責人,他比任何人都了解鄒崇,也就是那個正在跟杜永交手的瘋子,武功究竟有多麼恐怖。
正因為如此,緝捕司才對其采取了不聞不問的態度,任由其躲起來過著半隱居的生活。
可現在,就是這樣一個讓上級紅衣都統都感到頭疼棘手的家夥,居然跟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打得有來有回。
如果不是事實就擺在眼前,絕對沒有人會相信。
“老張,你能辨認出那個孩子正在使用的武功,尤其是輕功嗎?”
沈都統頭也不回的低聲問了一句。
身後一名看上去足有六十歲上下的老人苦笑道:“都統,恕老朽眼拙,從未見過這樣的輕功身法。它根本沒有任何規律可循,看起來就像是隨心所欲在亂動,但卻恰恰符合了水無常形的特點。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屬於從若水功中領悟的武學真意。”
“什麼?你確定!”
沈都統猛地轉過身,眼神中透露出難以置信的驚駭。
因為對於這個世界上的習武之人來說,掌握了武學真意就意味著半隻腳已經踏入宗師門檻。
武學宗師與絕頂一流高手之間最大的差距,就在於前者可以隨時進入到武學真意的境界。
在該境界下,他們會把自身武功從“技”的層麵上升到“意”的層麵。
如果不能破除掉武功中的“意”,那就無法真正擊敗一位武學宗師,更不用提將其殺死。
沈都統完全無法想象,一個十二歲的孩子究竟是怎麼做到這一點的。
老張無奈的搖了搖頭:“都統,我也隻是猜測而已,沒辦法給您一個明確的答案。畢竟武學真意是隻有宗師才能掌握理解的東西,我這種小角色充其量隻是見多識廣,憑借以往的經驗進行推斷。但可以肯定的是,那個孩子所施展的並不是龍蛇相殺,且招式方麵雖然駁雜多變,可應該跟徐老魔沒有關係。”
“隻是若水功嗎……”
沈都統眯起眼睛沉吟了片刻,緊跟著命令道:“撤!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沒有必要冒險繼續留在這裡。”
“現在就撤?那鄒崇怎麼辦?如果放任不管的話,他搞不好會把周圍所有的村落全部屠光。”
旁邊另外一位緝捕司的成員露出不忍之色。
“放心,剛才那兩個石山派的弟子已經回去了,用不了多久石山仙翁就會親自來收拾爛攤子。到時候他會幫我們解決掉鄒崇這個隱患。”
沈都統顯然並不在意這些農戶的死活。
或者說,在他眼中這些被殘忍撕碎的普通人是本次任務所需要支付的“代價”。
更何況這些人都在石山派的統治範圍下,根本不向朝廷交稅、服徭役,死多少都無所謂。
作為鷹犬,緝捕司曆來隻對皇帝本人負責。
伴隨著一聲令下,潛伏在周圍的幾個緝捕司人員立刻以極快的速度隱沒在茂密的雜草和樹林之中。
甚至在撤退的時候,他們還非常專業的清理了所有腳印,沒有留下一丁點存在的痕跡。
另外一邊,杜永與鄒崇之間的打鬥也徹底進入到白熱化的階段。
在上善若水的武學真意加持下,他將“以柔克剛”的理念發揮到了極致,早就不再單純的閃避,而是把對方揮過來的拳掌引導至其他地方。
無形的真氣以身體為中心形成了一個高速流動的漩渦力場。
任何來自外界的攻擊和真氣一旦靠近,立馬就會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然後偏離原本的軌跡。
不用問也知道,杜永這是借鑒了最初在興寧縣破廟內與修羅仙子交手的那個邋遢男人的武功。
對方就是將護體真氣散布在周圍形成牽引力場。
甚至能強行扭曲乃至阻擋修羅仙子這種頂尖高手的劍勢。
但不同之處在於,邋遢男人是依靠自身雄厚的內功,而杜永采取的是因勢利導策略。
可即便如此,真氣量仍舊在以非常快的速度減少。
才不到一會兒功夫就下去了三分之一。
很顯然,這種將護體真氣擴散形成力場的方式,根本不是現如今的他能夠玩得起的。
難怪從拜師的第一天起,石山仙翁就反複叮囑過不管練什麼武功,都要以內功心法為先。
隻要真氣雄厚,即便是輸個一招半式也沒關係,大不了受點輕傷。
眼下的情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明明已經打了對方幾十拳、幾十掌,甚至連撩陰腳這種招式都用了,可就是無法擊穿護體真氣。
正當杜永絞儘腦汁想要找到一個能造成有效傷害的方法時,突然看到自家師父白須白發的身影正踩著枝乾淩空掠過樹林,幾個起落就落在百餘丈之外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