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葉良辰大笑而出，正想喊上一句：“小爺神功大成！”
可門外樹下，一襲大紅宮裝、銀發如瀑的女子，讓他的笑聲止於嘴邊，眉頭一皺，那布滿興奮之色的臉龐，像是潑了冷水，瞬間平靜下來。
四目相視。
白陽女帝心中不由刺痛，葉良辰未見她時的開心笑聲，與見到她後立刻變得冷淡的表情，告訴她，那個活潑開朗的大男孩性格沒有變，變的隻是對她的感情。
“你怎麼來了？”
“想看看你。”
“沒什麼好看的。”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不方便。”
“謝謝！”
白陽女帝微微一笑，邁步向前，不理他不悅的神情，徑直走進洞府。
跟葉良辰學的。
當年葉良辰就是這麼厚臉皮闖進她寢宮的。
葉良辰看了眼女子站立的位置，於滿地枯枝落葉中留下的兩個深深腳印，心知女子已經在樹下站了很久很久。
擦肩而過時，葉良辰神色一驚。
白陽女帝走進洞府，目光緩緩掃過房間裡的每一樣陳設，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一景一物，與葉良辰講給她聽的一模一樣。
那牆上掛的雨後新月圖，是從她那裡軟磨硬泡來的。
那案幾旁的古琴、暗窗窗台上的青瓷花瓶、檀木書架、鵝黃暖玉圓桌，就連床榻旁那盞雕花宮燈，都是她的。
乍一看，還以為葉良辰把她的寢宮搬這裡來了呢。
女子挪步到窗邊，看著插在青花瓷瓶裡風乾的串串紅，說道：“今年的串串紅開得特彆豔麗，火紅的顏色鋪滿了整個花園，你要不要去看看？”
葉良辰淡淡說道：“這幾年一直忙於修煉，好些東西該丟但沒時間。”
女子傾身向前，對著串串紅吹了吹，吹去上麵的灰塵。
看得出來，東西上全都落滿了灰塵，顯而易見，主人沒有以前那麼喜歡它們了。
她轉過身來，麵朝葉良辰，看著他的眼睛，鄭重道歉：“是我傷害了你，讓你傷透了心，真的對不起！”
葉良辰淡淡道：“沒關係，都過去了。”
白陽女帝看著葉良辰的眼睛，後者平靜無波的目光讓她心痛，但沒有在臉上流露出來，沉默片刻，開口問道：“能讓我在你這裡住幾天嗎？”
小心翼翼的語氣裡帶著幾分哀求。
葉良辰直接拒絕：“不可以。”
女子嫣然一笑：“謝謝！”
看見後者一臉無奈，想生氣的表情，不由笑得更開心了。
笑罷，問道：“你不把我丟出去嗎？”
記得葉良辰第一次想在她寢宮裡住下時，被她一巴掌從窗戶扇了出去，摔在地上好大一會沒爬起來。
葉良辰皺眉問道：“你的氣息怎麼回事？”
剛才在門口與白陽女帝擦肩而過時，清楚感受到對方的修為正在流失。
白陽女帝裝作無事道：“沒事，過段時間就好了。”
接著便轉移話題：“我彈首曲子給你聽吧。”
走到案幾旁，拿起古琴，撫去上麵的灰塵。
古琴許久未動，琴弦已經鬆了，女子慢慢調試。
葉良辰歎了口氣，問道：“秋葵姑娘沒跟你講嗎？”
“講了。”
“我聽了後很生氣，直接關閉上天境，不得任何人進入。”
白陽女帝一邊調試琴弦，一邊幽幽說道，“我以為很快就能把你忘了，可是你這家夥不知何時已經溜進我心裡，忘也忘不掉。”
“我想你了，便來看看你。”
葉良辰看著女子的眼睛，緩緩說道：“我已經放下了，舊事不願重提，也完全沒有興趣重提，你明白嗎？”
女子臉色發白，抿著嘴唇，剛剛看見葉良辰的第一眼，她就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決然絕情，可是變作話語說出口，著實讓人心裡如刀紮一樣痛。
想到自己曾經常把這樣的話語說給葉良辰聽，他心裡肯定早就千瘡百孔。
然而他仍堅持了那麼多年。
想來，那時候，他應該非常非常喜歡她吧。
她忍著心痛，衝葉良辰微微一笑，說道：“讓我在你這裡住半個月，半個月後我揮刀斬情，與你再不相見，可以嗎？”
“你想住便住吧。”
“謝謝！”
琴弦調好，悠揚的琴聲緩緩流淌而出，帶著無法掩飾的憂傷。
葉良辰在桌邊坐下，如冰霜一樣的內心毫無波瀾，閉目靜修，仿佛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一曲奏罷，白陽女帝放回古琴，邁步在房間裡，拿起一件件充滿回憶的物件，邊慢慢回想，邊撫去上麵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