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知道不是,但彆人沒有義務相信。”南舟看著胡同儘頭灰藍色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氣,“慢慢來,信任是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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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意沒談成,南舟照舊去了易啟航的公寓。
今天是第七天。他背後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痂,邊緣微微發癢,是愈合的跡象。南舟動作熟練地幫他清理、上藥,指尖能感受到他皮膚下緊實的肌理。
“這幾天生意怎麼樣?”易啟航背對著她,聲音有些悶悶的。
南舟手下動作不停,如實回答:“小程序上線後,谘詢的多了一些。下單的沒……”她頓了頓,找了個更體麵的說法,“還在深度接洽中”
易啟航輕笑了一聲,沒戳破她的掩飾。“你不打算找個正經工作了嗎?”
南舟纏好最後一段紗布,打了個利落的結:“如果能找,誰不想有份安穩的?但現在這地產行情,設計院都在裁員降薪,事務所項目也銳減。況且,小程序可是真金白銀投入進去了。”
“你做老破小更新,路子是對的。”易啟航側過身,套上放在一旁的襯衫,動作間依舊帶著點僵硬,“四九城這麼多胡同,這麼多老舊小區,存量市場巨大。隻是需要個積累的過程,厚積薄發。”
南舟低頭收拾著醫藥箱裡的棉簽、藥瓶,沒有接話。道理誰都懂,但過程的煎熬,隻有身處其中的人才能體會。
整理好醫療垃圾,南舟站起身:“傷口恢複得不錯,明天我就不過來了。”
“等等。”易啟航忽然叫住她,指了指手機。
叮,一條來自易啟航的轉賬信息赫然映入眼簾兩萬五千元。
她的心猛地一跳,抬頭看他:“這是……?”
“景秀地產那邊結的費用。”易啟航語氣平淡,“雖然過程不太美好,但你付出了時間和精力,這是你應得的。”
南舟沒有點擊那個綠色的收款鍵。“無功不受祿,視頻沒拍完,我也沒出鏡,還惹了麻煩。”
“麻煩又不是你惹的。”易啟航有些不耐煩地揮了下手,“我後續和他們還有合作,這筆錢是開發商那邊給出的,算是補償。
再說,就算我請個家政護工,一周下來也得花不少錢。該你的,拿著。”
南舟沉默了幾秒,還是忍不住開口:“景秀那個項目……問題那麼多,業主維權也不是空穴來風。不是什麼錢都能賺的。你……”
易啟航聞言,挑眉看她,臉上又掛起了那種玩世不恭的探究笑容:“你管我啊?以什麼立場呢?同行、夥伴還是……?”
南舟看著他眼底那抹熟悉的、仿佛什麼都看透又什麼都不在乎的神色,心裡剛剛升起的關切冷卻了下去,化作一絲淡淡的失望。“是我多管閒事了。”
見她轉身又要走,易啟航臉上的笑意斂去,語氣帶上了幾分不易察覺的煩躁:“彆矯情了,南舟。在這四九城,先活下去,站穩了,才有資格和底氣去談你想怎麼活。彆和錢過不去。”
最後那句話像一根針,精準地刺破了南舟強撐的驕傲。她看著屏幕上那串數字,想到自己亟待投入的尾款、房租、以及不知在何處的下一個項目……終究還是低下頭,指尖狠狠戳在了“收款”兩個字上。
“謝謝。”她低聲說,拉開門走了出去。
易啟航很快收拾好,走出了社區。傷早已沒有大礙,他不知道為什麼,願意等她來上藥。現在該辦正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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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香花畦小區,南舟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她接起電話:“喂,您好。”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溫和而乾練的男聲:“您好,是南舟設計師嗎?這裡是‘拾光營造’開發公司。我們關注到您在老房改造方麵的一些作品,非常有特色。我們目前正在籌備一個位於西鑼鼓巷附近的精品酒店改造項目,想邀請您參與前期的概念競標,不知您是否感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