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回春堂的夥計用一個精致的食盒,將那些“劇毒”藥材送到了林穗穗下榻的客棧。
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句話。
“我家小姐說,藥已送到,但藥方凶險,需親自教公子炮製之法,明日午時,在回春堂後堂靜候公子大駕。”.
魚兒,上鉤了。
林穗穗打發走夥計,關上房門,臉上露出了計劃通的笑容。
顧小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大哥,你……你真是神了!”
“就這麼一鬨,就把那個從不出門的大小姐給釣出來了?”
他現在對林穗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手段,比他那些下三濫的招數高明太多了。
“這叫攻心為上。”.
林穗穗淡淡地解釋了一句。
“蘇清漣被卷入這件事,心裡必然是極度恐懼和矛盾的。”.
“她既怕手裡的東西招來殺身之禍,又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
“我這封‘求救信’,就是給了她一個希望,一個宣泄口。”.
“她會把我看做是和她一樣,被卷入麻煩,需要幫助的‘同類’。”.
“這樣,她對我的戒心,就會降到最低。”.
顧小九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咂了咂嘴。
“大哥,你這腦子,不去當軍師真是屈才了。”.
林穗穗沒有理會他的馬屁,她的心情並沒有完全放鬆。
今天在茶樓,她感覺到好幾股隱晦的氣息在自己身上掃過。
除了六扇門和黑風寨,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讓她如芒在背。
明天去回春堂,很可能是一場鴻門宴。
“明天你不用跟著我。”.
林穗穗對顧小九吩咐道。
“你在外麵接應,順便幫我盯緊了那些老鼠。”.
“好嘞!”顧小九一口答應。
他巴不得離這些是非遠一點。
……
第二天中午,林穗穗依舊是那副“病公子”的打扮,準時來到了回春堂。
一個夥計恭敬地將她引向後堂。
穿過滿是藥香的前廳,繞過一個種著翠竹的庭院,來到了一間雅致的靜室。
蘇清漣正端坐在茶台後,有些局促地等著她。
今天的她,換上了一身素雅的淺綠色長裙,臉上未施粉黛,更顯得清麗柔弱。
看到林穗穗進來,她連忙站起身,行了一禮。
“公子。”.
“蘇小姐。”.
林穗穗點了點頭,自顧自地在她對麵坐下。
她沒有急著開口,而是先打量了一下這間靜室。
房間裡,隻有她們兩個人。
但林穗穗能感覺到,隔壁的房間裡,至少有三個人在。
其中一個,氣息沉穩,應該是蘇清漣的父親蘇長青。
另外兩個,則刻意收斂了呼吸,顯然是護院之類的高手。
“公子派人送來的藥方,小女子已經看過了。”.
蘇清漣重新坐下,雙手緊張地絞著衣角。
“隻是……其中關竅,小女子愚鈍,還請公子賜教。”.
她一邊說,一邊抬眼飛快地瞥了林穗穗一眼。
眼前這個少年,麵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一副久病纏身的樣子。
但那雙眼睛,卻異常明亮,平靜得像一汪深潭。
完全不像一個將死之人。
林穗穗輕咳了兩聲,拿起茶杯,卻沒有喝。
“蘇小姐冰雪聰明,何必明知故問。”.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蘇清漣耳中。
“那方子,是寫給看得懂的人看的。”.
蘇清漣的身體,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他果然知道!
“公子……到底是什麼人?”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音。
“一個……被麻煩找上門的倒黴蛋。”.
林穗穗自嘲地笑了笑。
“和蘇小姐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