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嘯雲看著眼前這個煞氣騰騰的侄女,心裡竟覺得有些好笑。
他晃了晃酒葫蘆,慢悠悠地說道:
“穗穗啊,三叔這可是幫你帶孩子呢。你看,這一個月下來,這小子是不是長進了不少?至少,知道怎麼用‘鬼見愁’對付壞人了。”
他這話不說還好,一說,林穗穗的火氣“噌”地一下又上來了。
“長進?”她冷笑一聲。
“你管帶著一個四歲的孩子,去闖黑風口,被山賊圍攻,叫長進?你管教他搜屍、用化屍粉,叫長進?”
她這一路,可沒少花積分。
每隔十二個時辰,500點積分就沒了。
係統反饋回來的,除了一個模糊的位置,還有一些簡單的事件描述。
當她知道,林嘯雲帶著念舟,在黑風口殺了七八個山賊,還教唆她那傻兒子去搜屍的時候,她差點沒當場捏碎手裡的馬鞭。
林嘯雲臉上的醉意,淡了幾分。
他沒想到,自己做得那麼隱蔽,還是被這丫頭知道了。
“溫室裡的花朵,是經不起風雨的。”他看著林穗穗,聲音裡帶著幾分認真。
“你不可能護他一輩子。有些東西,他早晚都得學。”
“那也輪不到你來教!”林穗穗的聲音,陡然拔高。
“林嘯雲,我警告你,再有下次,我不管你是我三叔還是誰,我一定打斷你的腿!”
她不是在開玩笑。
如果不是看在林嘯雲畢竟是她長輩,而且這一路,確實也把念舟保護得很好,她現在就已經動手了。
以她如今的實力,要廢掉一個頹廢了二十年的林嘯雲,不比捏死一隻螞蟻難多少。
蘇晚晴的美眸中,滿是驚訝。
她看看穗穗,又看看林念舟,再看看老酒鬼,一個大膽的猜測,在她心中形成。
這個叫穗穗的“少年”,是女子。
這個叫林念舟的孩子,是她的兒子。
而這個老酒鬼,是她的三叔。
所以,這竟是那人的女人。
想通了這一點,蘇晚晴再看林穗穗的眼神,就變得複雜起來。
一個女子,帶著一個嗷嗷待哺的私生子,在江湖上闖蕩,還要時時刻刻提防著仇家……
她到底經曆了什麼?
“好了好了,姐姐,消消氣,消消氣。”顧小九一看氣氛不對,連忙上來打圓場。
她一手拉著林穗穗的胳膊,一手對著林嘯雲擠眉弄眼。
“三爺,您大人有大量,彆跟我們一般見識。她這也是擔心小念舟,一時情急,您多擔待。”
她又轉頭對蘇晚晴和熊霸等人拱了拱手:“各位,各位,一場誤會,都是一場誤會。家務事,家務事,讓大家見笑了。”
林念舟也感覺到了娘親的怒火,他從林穗穗懷裡掙紮出來,跑到林嘯雲麵前,張開小手,護住了他。
“娘親,你彆怪三叔爺爺,是我,是我非要他帶我來的!”他仰著小臉,一臉的倔強,“我想找爹爹!”
林穗穗看著兒子那雙清澈又執拗的眼睛,心裡又氣又軟。
她還能說什麼?
她總不能告訴他,你爹爹是誰,連你娘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人家也未必會認你。
她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怒火,都壓回了心底。
“回家再跟你算賬!”
她瞪了林念舟一眼,然後又狠狠地剜了林嘯雲一下。
林嘯雲嘿嘿一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這位是?”林穗穗這才將目光,轉向了一直站在一旁,氣場強大的蘇晚晴。
“在下蘇晚晴。”蘇晚晴微微頷首,自我介紹道。
“原來是煙雨樓的蘇樓主,久仰大名。”林穗穗客氣地拱了拱手,心裡卻在嘀咕。
她怎麼會在這裡?還護著我兒子?
“林公子客氣了。”蘇晚晴看著她,意有所指地說道,“四年前姑蘇一彆,我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公子了。”
林穗穗的心,咯噔一下。
她認出我了?
她看著蘇晚晴那雙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知道再偽裝下去,已經沒有意義了。
“蘇樓主好眼力。”她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聊聊?”蘇晚晴發出了邀請。
林穗穗看了一眼開始打哈欠的兒子,點了點頭。
“也好。”
她需要一個地方,安頓下來,也需要好好地“教育”一下她那個膽大包天的兒子。
至於林嘯雲……
她決定,暫時先放他一馬。
畢竟,這裡是洛陽,人多眼雜,不適合“清理門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