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這是親生的,不能扔。
他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忽略腿上的“異物”,繼續調息。
然而,那股熟悉的,溫暖的,讓人安心的暖流,又一次將他包裹。
他那堅如磐石的道心,又一次泛起了漣漪。
他發現自己好像……有點習慣了。
習慣了身邊有這麼一個,嘰嘰喳喳的小麻雀。
習慣了腿上掛著這麼一個,軟乎乎的小暖爐。
這種感覺很奇怪,很陌生,但……該死的,不壞。
夜辰的這些變化,他自己或許還沒有完全意識到。
但是,天玄宗的另外幾位大佬,卻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執法堂。
玄煞長老黑著一張臉,看著麵前空空如也的木人樁。
“人呢?!”他對著旁邊的弟子吼道,“我不是讓你們看好少宗主嗎?怎麼一轉眼又不見了?”
那名弟子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地回答:“回……回稟大長老,少宗主他……他說要去茅房,然後……然後就沒影了……”
“茅房?我看他是要去上天!”玄煞氣得胡子都快翹起來了。
這幾天,那個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
每天一到下午,就跟腳底抹了油一樣,溜得比誰都快。
以前雖然也愛偷懶,但至少還在宗門裡四處溜達,不出一個時辰,就能被抓回來。
可現在,他是一跑就沒影,不到天黑絕不回來。
“玄明!”玄煞對著院子外喊了一聲。
很快,傳功長老玄明,就樂嗬嗬地走了進來。
“叫我乾嘛?又跟我的寶貝徒孫置氣呢?”
“你的寶貝徒孫?”玄煞冷笑一聲,“他現在都快成脫韁的野馬了!你趕緊給我算算,他到底跑哪兒野去了!”
玄明長老掐指一算,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
“奇怪……”他喃喃自語,“怎麼會……算不到?”
“算不到是什麼意思?”玄煞的臉色更黑了。
“就是……少宗主的氣息,好像被一股很強大的力量給屏蔽了。我隻能模糊地感覺到,他還在宗門裡,但具體在哪個位置,卻完全無法確定。”玄明長老的表情,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能屏蔽他的天機術,整個天玄宗,除了閉死關的那幾位老祖宗,就隻有一個人能做到。
那就是,宗主,夜辰。
兩個老頭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震驚和不解。
那個小祖宗,跑去招惹宗主了?
他不要命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玄煞長老坐不住了。
他雖然嘴上嚴厲,但心裡比誰都疼夜念舟。
要是那個小家夥,真的不知天高地厚,惹惱了那個六親不認的冰塊宗主,被一巴掌拍飛了怎麼辦?
“你冷靜點!”玄明長老一把拉住他,“宗主雖然冷,但還不至於對自己的親兒子動手。再說了,你現在也找不到他在哪兒。”
“那怎麼辦?就這麼乾等著?”
“等吧。”玄明長老歎了口氣,“等夫人回來,問問夫人。我總覺得,這件事,跟夫人脫不了乾係。”
兩個加起來快兩百歲的老頭,為了一個四歲的娃娃,愁得頭發都快白了。
他們哪裡知道,他們眼中那個“六親不認”的冰塊宗主,此刻,正麵臨著他二十六年來,最大的人生考驗。
他腿上的那個“小掛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了。
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口水都流到了他那身,一塵不染的白色長袍上。
夜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