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穗穗沒有昏過去。
她隻是在裝死。
劇痛和脫力感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但她的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賭對了。
天策府,真的來了。
而且,看這架勢,來頭還不小。
當那個戴著猙獰鐵麵的將軍,遙遙對著她的方向微微頷首時,她那根緊繃到極限的神經,才終於敢鬆懈下來。
成了!
顧小九那個小機靈鬼,真的把事情辦成了!
“咳……噗!”
旁邊的玄煞長老掙紮著坐起,捂著塌陷的胸口噴出一口黑血,臉色灰敗如土。
他死死盯著遠處那支軍容鼎盛、殺氣衝天的黑色洪流。
又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林穗穗,眼神裡全是顛覆世界觀的震撼與迷茫。
“夫人……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壓低了聲音,湊到林穗穗耳邊,連聲音都在發顫。
他想不明白。
天玄宗雖然是隱世大宗,但終究是江湖門派。
他們和朝廷,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
為什麼天策府的鐵騎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看那將軍的意思,分明是來幫他們的!
“玄煞長老,你覺得,這個世界上,誰的拳頭最大?”林穗穗終於開口,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
“拳頭最大?”
玄煞長老愣了一下,下意識地說道:“當然是……我們這些武林中人。一個宗師,就能輕易屠滅一座小城。像宗主和太上宗主那樣的半步天人,更是能以一敵萬。”
這是江湖中人,根深蒂固的觀念。
他們崇尚個人武力,對所謂的朝廷官府,向來是不屑一顧的。
“錯了。”
林穗穗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上,拳頭最大的,永遠是朝廷。”
“一個宗師,是能屠滅一座小城。但天策府的一個千人軍陣,就能把他活活耗死。”
“一個半步天人,是能以一敵萬。但如果這‘萬’,是十個千人軍陣呢?是裝備了床弩、弓箭的十萬大軍呢?”
“個人的武力,在絕對的數量和組織麵前,根本不堪一擊。”
林穗穗的話,像一記記重錘,敲在玄煞的心上。
“可是……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幫我們?”玄煞長老還是不解。
“因為,我給了他們一個無法拒絕的理由。”
林穗穗的嘴角,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
她的思緒,回到了幾天前。
那天,在決定了“黎明計劃”之後,她秘密地,將顧小九叫到了自己的馬車裡。
“夫人,您找我?”顧小九一臉狗腿地湊了上來。
“小九,交給你一個任務。”林穗穗看著她,一臉嚴肅。
“夫人您儘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九絕不皺一下眉頭!”顧小九拍著胸脯保證。
“不用上刀山下火海。”林穗穗從懷裡,掏出了一塊令牌和一封信。
那塊令牌,是當初她入宗祠時,玄天一長老給她的,代表著宗主夫人身份的暖玉令牌。
“你拿著這塊令牌,還有這封信,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趕去京城。”
“京城?”顧小九愣住了,“去京城做什麼?”
“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