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挽從警局出來的時候已經深夜了。
外麵正下著雪。
路上行人不時打量著這個臉上帶著青紫傷痕,頭發蓬亂,走路一瘸一拐的女人。
而向挽卻對他們的指指點點視若不見。
拖著沉重的步伐,她低著頭神情木然地盯著摔碎屏幕的破手機。
布滿血痕的手指顫抖著觸碰著撥號鍵,輸入十一個數字。
“嘟……”
“嘟……”
毫無例外,和她被人毆打時情急之下撥出去的緊急電話一樣,無人接聽。
一片雪花粘在睫毛上,她眨了一下眼睛,冰冰涼涼的雪水融進眼睛裡。
“嗬。”向挽自嘲地勾了一下唇角。
真是狼狽啊。
就在她的手無力垂下的瞬間——
最後一秒,電話接通了。
“什麼事?”
男人略顯冷漠的低磁嗓音從電話裡響起。
握緊手機的手一僵,向挽的臉上劃過一抹錯愕,“席……”
“席總,江小姐在找你。”
她的話還沒說出口,電話那頭傳來席承鬱助理的聲音,隨後男人在電話裡淡漠地說了聲:“先掛了。”
沒說完的話徹底被手機的忙音打斷。
無人的街角,高聳的路燈下雪花撲簌簌地落在向挽的發梢,纖瘦的身子微微顫抖。
忽然一件帶著體溫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
向挽微怔,一抬眼,原來來的人是謝總編。
男人沉重的目光將她上下打量著,憤怒道:“到底是什麼人把你打成這樣?”
向挽的嘴裡嗬出一團白氣,搖了搖頭。
“他們打我的時候我抓了他們幾根頭發,我的指甲裡也有他們的皮屑,提取到DNA之後警察很快就能抓到人了。”
男人一時愣住,被打成這樣了還能冷靜應對,做這麼多事?
這個向挽,不愧是他最欣賞的人。
“這件事我們一定會追查到底,這麼晚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這個地方實在不好打車,向挽扯了扯嘴角,坐上男人的車,“謝總編,麻煩你了。”
“麻煩什麼,你是我手底下的兵,你被人打了,我還能坐視不理?再說,今晚大家都出去乾活了,隻有我一個人在辦公室。”
男人轉動方向盤,繼續說道:“席承鬱的前女友回國,聽說是席城鬱親自接機,大家都想搶第一手的新聞。”
向挽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猛然僵住。
腦海嗡的一下。
原來,她在被人拖到巷子拳打腳踢、給席承鬱打電話求救的時候,他在陪著另一個女人。
謝總編顯然沒注意到她逐漸變得不好的臉色,自顧說著。
向挽低頭,沾著血跡的手指掐住血肉模糊的手背。
沒有人知道,她是席承鬱的妻子。
……
沒有讓謝總編把她送到家門口,向挽在就近的一個小區停下來,隨後打了車回墨園。
回到家的時候,向挽在玄關換鞋,保姆聽見動靜,出來看到她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跑過去。
“太太,出什麼事了,您怎麼成這樣了!”
保姆上前攙扶,一不小心碰到她手臂的傷,她一點反應都沒有,整個人像是麻木了一樣,眼裡沒有一絲光。
“暗訪的時候被人打了。”
她輕描淡寫幾句話,保姆卻聽得心驚肉跳。
早知道社會新聞記者的工作有危險,卻沒想到如此凶險。
看來之前老太太要她辭去現在的工作也不無道理。
見向挽的目光盯著鞋櫃看,保姆不敢看向她的臉色,表情諱莫如深,“席總……還沒回來,聽說是江小姐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