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忍不住失聲尖叫:“你胡說八道!老爺,她汙蔑妾身!”
“我有沒有胡說,父親心裡最清楚。”洛晴川根本不看她,隻盯著洛雲深。
洛雲深胸口劇烈起伏,喘著粗氣。
當年他還是一介寒門學子,受了孟家的資助才得以繼續科考,卻耐不住寂寞,與傾慕他才華的廖氏有了私情。
這事兒,一直是他仕途上的一個汙點,最怕人翻出來說道。
“你這個忤逆不孝的東西……”他好不容易擠出幾個字,聲音嘶啞。
“孝?”洛晴川輕笑一聲,那笑聲裡隻有嘲諷,“父親,自我母親去後,我在這府裡過的是什麼日子,您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看不見?克扣用度,奴大欺主,連口熱乎飯菜都時常沒有。我戰戰兢兢,能活到今日,已經耗儘了全部力氣。”
“活著,都已經用儘了我全部的力氣。您此刻來跟我談教養,談廉恥,不覺得太奢侈了麼?”
這話像是一記重錘,敲在在場的下人心上,有人不禁低下了頭。
連洛雲深都像是被什麼東西噎住了。
廳內一片死寂。
廖氏臉色煞白,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她沒想到,這個往日裡唯唯諾諾的繼女,今日竟像換了個人似的,說的話直戳心窩肺管子!
洛晴川不再看他們,她今日回來,不是為了吵架,更不是為了爭一口氣。
“父親息怒也好,不息怒也罷。”
“女兒今日回來,除了告訴父親我安然無恙,免得有些人借題發揮之外,還有一件正事。”
洛雲深喘著粗氣,死死瞪著她,覺得她接下來沒什麼好話。
果然,洛晴川淡淡道:“我要拿回我母親留下的嫁妝。至於單子,外祖母那邊有一張,我已看過。這些年,由府中代為打理,想必也打理得差不多了。如今我已長大,這些母親留給我的東西,該由我自己接手了。”
“什麼?!”洛雲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嫁妝?”
廖氏也急了,尖聲道:“大小姐!你這是什麼話!夫人的嫁妝自然是由老爺和府裡替你保管,等你出閣時自然會給你!你現在年紀輕輕,哪裡懂得打理這些?豈不是要被人騙了去!”
那可是一筆巨大的財富!
孟氏當年的嫁妝十分豐厚,在整個蜀州都是排得上號的。
這些年,洛家表麵的風光,暗地裡不知道貼補進去了多少。
廖氏自己的私房,她兒女將來的依仗,大半都指著這個呢!
怎麼可能讓洛晴川拿走!
洛晴川看都懶得看廖氏,隻對洛雲深道:“按《戶婚律》,亡母嫁妝,歸其親生子女所有,父族不得侵占。這一點,父親應該比我清楚。是您讓人清點出來,送到我院子裡,還是我拿著單子,去請外祖家派幾個老練的掌櫃過來,幫著一起清點核算?”
洛雲深氣得眼前發黑,身子晃了晃,廖氏趕緊扶住他。
“反了……反了天了!”他指著洛晴川,手指顫抖,“你今日頂撞父親,汙蔑長輩,現在還要強奪家產!洛晴川,你簡直不可理喻……”